沈常高被坑過不止一回,所以不敢隨便接話。
黃美嬌眼看著自家這個呆瓜丈夫又要落了下乘,趕緊湊到宋九福面前獻殷勤。
“到底怎麼安排,誰說了都不算,還是媽來做主吧!”
宋九福睨了一眼默默刷鍋洗碗的長媳和長孫,又看了一眼閒在旁邊的黃美嬌和沈聰聰,微微一笑。
“犁地確實是大事,可家裡的事難道就都是小事了?”
“你們剛剛也瞧見了,我給翠萍和小白單分出去兩大碗飯,為啥?”
“就因為他們母子眼裡有活,心裡有家!”
她這話一擺出來,黃美嬌頓時矮了一截。
她訕笑著跑到李翠萍身邊幫忙。
李翠萍心說,刷鍋洗碗用不著這麼多人。
可又想到宋九福正在訓話,就沒有吱聲,還往旁邊站了站,給黃美嬌騰了點位子。
宋九福從媳婦們身上收回目光,兩手疊放在腿上,悠悠說道:“我還年輕,這顆心啊,就跟明鏡似的。”
“這個家裡,誰做的多,誰做的少,我心裡有數。”
“你們也不用成天費腦筋和嘴皮子來做些花架子功夫,我看不慣,也嫌吵。”
“踏踏實實、本本分分地過日子,一團和氣當然最好。”
“但要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幹出些惹我煩的事,那這個家可以分,親也可以斷!”
一屋子人被訓得跟鵪鶉似的,都沒了閒話。
宋九福知道他們這副樣子都是裝出來的,也懶得多看,趕他們散了幹活去,自己則帶上小五小六,腳步匆匆的去了一趟村民小組辦公室。
“組長,我得向您反映一個情況。”
宋九福開門見山的說道:“我今天中午煮飯的時候,在我家的井水裡見著好幾條蚯蚓似的蟲……我住葵花村二十幾年了,還是頭一回在水裡見著這種東西,這應該是發洪水汙染了地下水啊。”
“哦?有這種事?”
組長譚先明,以及村支書沈源,立即引起了重視。
洪水剛退,他們為了重建鄉村,正忙得焦頭爛額。
大家的工作重心,都放在了家園和田野的重建,以及糧食調配等,關係到直接生計的工作上。
卻忽視了日常生活水源可能也受到了影響這一點。
“宋九福同志,你反映的這點很重要啊!”沈源扶了扶鼻樑上比酒瓶蓋還厚的鏡片,嚴肅地說道:“我馬上去鎮上一趟,打電話申請一批消毒殺菌的藥片下來!”
宋九福攔住他,繼續說道:“我中午試了下,把水徹底燒開再用,問題應該就不大了。要是怕蟲,那就等放涼了再喝,那些不乾淨的東西,放一會兒就會沉底的。”
譚先明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應道:“嗯,在消毒藥劑沒有下發之前,得先廣播通知大家,讓鄉親們都必須喝燒過的水!”
譚先明去了廣播站,沈源騎車奔了鎮上,分頭忙開了。
宋九福落下一樁心事,帶著女兒們回到了家裡。
李翠萍和黃美嬌正在搭手補窗子,宋九福安排沈聰聰也去幫忙,自己則拿上鐮刀和揹簍,帶著沈慧慧上了山。
“媽,這一片山頭的紅薯都被咱村的人挖得差不多了,咱們再想要紅薯,可能得去西邊的山頭碰碰運氣。”沈慧慧真誠地建議道。
宋九福卻搖了搖頭,“咱們不挖紅薯,咱們割艾草。”
“啊?”沈慧慧不解,“端午都過了,要艾草幹啥?”
“燻蚊子。”
宋九福一邊說,一邊彎下腰開始割草。
因為她吃午飯的時候記起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