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陽光是極純淨的,落盡了所有的凡俗,捨棄了一切虛偽的修飾。
一梅站在後院菜地裡,沐浴在秋日的陽光裡,人也變得有些深沉了。
秋日的陽光色調恬淡,隨意取一處風景,變幻的淡淡色彩猶如輪廓光,都會勾勒出菜地景物的極致和細微。
恬靜的田園風光,象畫面分割有序,有著十分優美的版畫效果。
只覺太陽那淡淡的七彩,已把秋的風韻,在園子裡勾畫了一幅淋漓盡致的景色。
令人心曠神怡,無限遐思。
一行行大雁鳴叫著,飛過一梅的頭頂,又惹動了她思鄉的愁緒。
她忽然又想念起北京的秋天。
初到北京,也是秋天。
秋天的校園,秋天的四道口,秋天的未名湖,秋天的“風入松”,秋天的清華園小站,秋天的香山紅葉……
離開北京好多年了,她很想在秋天回一趟北京——
看看落葉、看看秋風簌簌的北京,也想在冬天,看一眼故宮的大雪!
或者在大雪紛飛的校園,一邊慢慢走著,一邊緋紅了臉讀一封情書。
那時,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
落日餘暉,將她籠罩在朦朦朧朧的光影之間。
敬老院對面那塊地,已經圈起來了,兩臺挖掘機正在裡面施工。
卻沒見著燕塵,只有黎劍時不時地在那兒看看。
一梅想問問黎劍,又討厭他那陰陽怪氣的樣子。
她忍不住給燕塵打電話,燕塵渾厚的男中音,立刻響起在她的耳邊:“一梅,好久不見了。”
“你的養老院是要開工了嗎?”一梅急切地問,“怎麼也不見你人呢?”
“咳,”燕塵在電話裡嘆息說,“一言難盡。你有時間嗎?我要走了,我想見見你……”
一梅猶豫著,腦子裡有兩個方一梅在激烈的爭吵著。
一個說見,一個說不見。
見或不見,燕塵都要離開。也許兩人此生永不會再見了。
徐曉風今天週末回來了,正陪著安然在屋子裡。
燕塵空空的等了許久,一梅慢慢地掛了電話。
燕塵握著手機,落寞的獨坐在問心閣。
夜暮降臨,他連燈也懶得開,就呆呆地坐在黑暗中。
他不喜歡新陽,他也不喜歡虎口,但他喜歡方一梅。
為了方一梅,他居然被黎劍耍了。
養老院的專案,黎劍後來主動參資入股,燕塵委託他全權負責。
燕塵自己忙著在省城剛峻工的一個新樓盤“燕來園”的後期運作。
這幾年樓市政策多變,誰也不知道明天又會出臺什麼新政。
政府依賴賣地,許多城市,其實就是土地財政。
政府陷入兩難境地,又怕房子漲又怕房子跌。
彷彿一個對嬰兒過度關心的母親,既怕孩子撐著了,又怕孩子餓著了——關鍵,她不知道怎麼樣才是剛剛好。
賣房子的人和買房子的人,也惶惶不安,一個怕賣賤了,一個怕買貴了。
就在他忙著“燕來園”的專案時,黎劍打電話告訴他,虎口那塊地價,至少要比原來商定的高出兩倍,要重新談判後才能開工。
“他們這是不守信譽!”燕塵氣憤地拍案而起,“我已經按規矩交了20的買地保證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