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虎口說到喝酒,徐曉風是一等一的九品高手。說徐曉風數第二,絕對沒人敢說自己數第一。
徐曉風第一次喝酒,是在高中同學劉肖的婚宴上。人家敬酒,他不懂推讓一概笑納,小小酒杯,一抬頭一仰脖,幹!簡單粗暴到爽。
那晚他喝的酩酊大醉,半夜三更被人從平東縣送回虎口時,他搖晃著竟敲錯了門,他住在鎮政府前院,卻跑到後院去敲阿美家用衣櫃堵死了的後門。
那晚阿美已經睡了,丈夫又不在家,被嚇了個半死。
徐曉風敲不開門,就蹲在阿美家後門吐了一地。
一梅聞聲去把徐曉風弄回家,徐曉風又吐了一屋,口渴難受了一晚上。
他哭著說:“喝醉酒太難受了,我再也不喝酒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一梅就去阿美家後門清掃,由此與阿美結識。
只是此後,徐曉風酒門大開,常經酒精考驗,幾年之後,已經成長為虎口酒界大咖了。
有一次他穿著新買的夾克出去赴飯局,晚上卻只穿著襯衣回來了。
第二天去上班,在衣櫃裡找半天新夾克沒找著,最後只好穿別的衣服走了。
終於有一天,他在衣櫃裡找了半天,竟再也找不到一件外套可穿了。他知道一梅常把他的舊衣服送人,就不滿地衝一梅嚷道:“我的那些外套呢?你不會都拿去送人了吧?你好歹也給我留一件半件的應付場面穿啊?”
一梅漠然地說:“徐大爺,你成天只穿著出去,不穿著回來的,就是有一百件也不夠穿的啊!”
“有這事?”徐曉風不相信。
一梅拿出一個小記事本,高聲念道:“……3月12日,星期二,晴,徐曉風的深藍色夾克被人送到新陽縣組織部,無人認領,再送回虎口無人認領,又送回縣宣傳部、紀委,歷盡滄桑……”
“現在呢?我的夾克在哪裡?”徐曉風急切地追問道。
一梅看了他一眼,又念道“3月16日,星期六,小雨,徐曉風的黑色夾克歷盡千辛萬苦,輾轉市縣鄉村四級人事,終於到了我手,面目全非……”
“我的黑夾克呢,什麼叫面目全非啊?”徐曉風慶幸他的黑夾克也有音訊了。
一梅拍了拍記事本,諷刺地說:“別急嘛,你的夾克都在這本子裡呢。我倒是建議你以後光買一次性的衣服,又經濟又實用!”
徐曉風沉默了,他醉酒後,摔壞過三次眼鏡,丟過兩次眼鏡,弄丟過三次手機,還丟過幾次鑰匙(他不記得了)。還有一次,喝多了開車撞上了鎮政府大門口的花臺……
“不喝了……以後堅決不喝了……”徐曉風喃喃地自語道。
“你不喝酒了,就不是徐曉風了……”一梅不屑地說。
因為喝酒,他們吵過鬧過打過……兩個人都累了麻木了。
徐曉風發過幾十回戒酒的誓言,甚至在朋友同事中廣而告之——誰若舉報他破戒飲酒了,一次獎勵三百元……
“算了吧”,單飛大笑說,“我們若當真了,不出一月,你就要被罰的傾家蕩產了。”
有用嗎?他已經徹底淪陷在酒杯中了。
小小酒杯,盛滿了他的希望和夢想;一杯杯下去,釋懷了他多少的迷茫和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