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梅跑完步去後院菜地,後院菜地邊種的月季花早已開了。王老婆子門上種的是海棠,混子和老賈不知從哪弄了一口圓水缸,種了幾株睡蓮,顧高門上種了幾株美人蕉,老李婆門上種的菊花……
東邊菜地裡的茄子、辣椒、豆角……都結的正歡。大老王正蹲在黃瓜架下綁著又竄出來的藤條。
西邊地裡的蔥長的正旺,混子又種了地黃瓜和秋豆角,才從地裡冒出了兩瓣新芽。他算好了時間,東地的黃瓜和豆角吃罷,西地的正好接上。
往南去還種了三棚西紅柿,品種不一樣。一棚是白蘭地酒,葉子跟土豆葉子類似,藤蔓能長200米左右,每年7—9月開花結果,比其它品種成熟慢,需要80100天的生長期,每個西紅柿能達到0.7公斤左右。
一棚加林娜,屬於雜交品種,比一般的西紅柿更甜更黃。加林娜直徑約3,成熟後的西紅柿不會掉下來,易於收割,加林娜可以提前收穫,在11月之前還能生長。
一棚紫色切羅基,顏色屬於暗紫色,在80天內成熟。生長雖然緩慢,但產量很高。植株高度為1.21.8,種量為0.20.2公斤。
蔥子地旁邊,混子把一小塊地劃成了田字格,一格種的荊芥,兩格種的韭菜,一格種的蒜苗。
再接著是新栽的一分多地的青筍,幼苗剛活泛過來,清晨的露水珠子在圓圓的嫩葉上滾動,好看極了。
西南靠圍牆處的地裡,冬瓜和南瓜已經結了碗大的雛瓜。
菜地四周還圍種上了甜玉米,順著圍牆絲瓜、扁豆、葫蘆和福壽瓜藤兒正在風中輕輕搖擺……
“長的真快,該順著牆放幾根長木棍兒或竹條,讓它們自己往牆頭上爬去。”
一梅回頭,說話的是老耿老婆,就站在她身後。
一梅心裡盤忖了一下,六十歲以下鐵定該叫嫂子,若失口叫了姨啊嬸子什麼的,萬一……微笑著說:“嫂子回來啦,好長時間不見您了?”
老耿老婆笑眯眯地說:“回耿莊收麥去了,也才叫家裡收拾好,叫俺老倆口累的只剩一口氣兒了。”
一梅說:“哦哦,種了多少麥呢?也沒個幫手嗎?”
老耿老婆嘆了口氣才說:“唉,也不多,五六畝麥。俺大兒子在楊樓教學,二小子在杭州唸書,閨女早就出門子嘍,她家種的地多,自己還忙不過來呢!”
哦,她閨女就是“鬼難纏”時玉珍的兒媳婦。方一梅見識過老耿老婆的厲害,更親自領教過時玉珍的難纏,不禁背脊涼直冒冷汗:如果那天老耿老婆也在院裡,倆個女人一起上,那自己豈不是捅了天窟窿?九死一生?
阿彌陀佛,世上沒有如果,只有後果。
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和老耿老婆搭話,勉強笑了笑說:“嫂子家的孩子都很爭氣呢!”
老耿老婆得意地說:“還行吧,楊樓太遠啦,老大是那兒的代課老師,馬上就要轉正調回俺耿莊小學了。”
代課教師,不經招教考試就轉正,還順便調回虎口耿莊?這裡面資訊量太大……
一梅又問:“俺老耿大哥是咋回事呀?”
老耿老婆立刻淚流滿面,一把抓住一梅的手,悽然說道:“然然媽呀,俺家老耿,真是千古奇冤呀……”
說著,抓著一梅的手,硬把一梅拖到她住的屋裡,要詳述她家的冤情。
一梅走不脫,恨自己嘴欠,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只得耐著性子坐在門上,聽老耿老婆講那從前的故事。
原來,老耿很久以前是耿莊的會計,人也老實能幹。忽然有一天,不知怎麼回事,有人告發老耿貪汙和挪用大隊公款,老耿就被縣裡帶走了審查……
在縣裡審查期間,因為老耿膽小、思想壓力太大、吃不好睡不著,又覺得被冤枉,很委屈,突然就得了腦溢血……雖些人被送回來了,但是左手左腳落下了終身殘疾。
“俺老耿好好一個人,回來就成殘廢了呀,縣裡、鄉里也沒個說法”,老耿老婆抹著眼淚,啪啪拍著大腿說,“俺老耿到底是不是貪汙犯?這個病是怎麼得的?哪個齊孫背後下的刀子?可叫俺一家子坑毀了!”
一梅不知說啥好,只好打起精神安慰她。
“俺老耿恁能幹一個人,可毀了!”老耿老婆指著老耿對一梅說,“這些年,光給他治病俺花了多少錢?毀家敗業不說,還拉了一屁股饑荒……恁看,腦溢血後遺症不說,現在人都痴傻了,成廢人了……”
一梅努力去仔細打量老耿,沒看出來老耿哪裡痴傻了,再說,那腦溢血,未必只是在縣裡審查導致的後果……
她可不敢這樣說,萬一,萬一惹惱了老耿老婆,盛怒之下,怕不把她撕成碎片?
“有人還說,老孃天天上訪是賴上政府了,想撈好處,這說的是人話嗎?放tn的gp!”
老耿老婆又從床上拿來一隻小挎包,從裡面拿出厚厚的幾沓資料來。
什麼申訴材料啊、律師函呀、老耿的住院治療繳費單呀、借據呀、貸款證明呀、經濟困難證明呀,甚至還有老耿智商下降的證明……
一梅頭疼地假裝翻看著這些東西,眼前冒出一堆小星星來。
正沒法脫身呢,忽然門外有人喊道:“方院長,恁快去豬圈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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