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的喜悅像沸騰的糖水，咕咚咕咚冒著帶甜意的氣泡，在暖氣溫度開得比較低的室內，秦笙竟然感受到了春天的氣息。
陳嵐輕輕撫慰著肚子裡的孩子，等待秦笙回答的過程裡，又想到剛才薛求華的表現。
不知薛求華從哪裡聽說她已經提交代理組長的人選申請，胸有成竹地來向她表決心。可惜向他透露訊息的人並不知道具體人選是誰。
薛求華敲門進來，舉止有些許侷促，又透著一股喜意。他看著陳嵐，素來沉悶的臉上難得掛上了笑容，細看之下，又有些諂媚。
陳嵐只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她大概能猜想到薛求華的來意，無外乎是年終績效評定，讓她高抬貴手，給個好看的評價。
“嵐姐。”他開口，頓了頓，似乎是在醞釀，又好像在斟酌措辭。
片刻後，他下定決心，鼓足幹勁道：“我會好好做的。”
莫名其妙的話，沒有任何前情提要，陳嵐一頭霧水地看著薛求華。
兩人大眼對著小眼，陳嵐沒有說話，薛求華自認自己已經說得足夠明白，再說就越界了，也沒繼續開口。
沉默尷尬在狹小的辦公室內發酵。
好一會兒，陳嵐反應過來，微眯著眼若有所思地打量薛求華。
她知道薛求華近來生了二胎女兒，身為同事他們都吃到了喜糖。
暫且不提薛求華本人對女兒的喜好，但似乎自打二胎出身之後，薛求華的個人形象管理一落千丈。頭發總是油糟糟的，黑色毛衣上起滿毛球，面色暗淡無光，兩個沉重的黑眼圈墜在眼下，看著無精打採極了。
今天他好像有喜事發生，蒼白的臉頰泛著淡淡的紅暈，黑沉的眼眸閃著亮光，滿眼期待地瞧著陳嵐。
陳嵐稍微側開視線，公事公辦道：“老薛，你平常的工作我們都看在眼裡，公司不會辜負每一個努力的人。”
公式化的話術，挑不出錯，也聽不出任何肯定的意味。
薛求華不死心，大著膽子暗示：“嵐姐，母親真的是最偉大的人，懷孕實在辛苦。我家那口子，懷孕初期還好，越是到了後期，不說行動不便，連解決個人身體需求都存在困難...”
話說到這份上，陳嵐哪會不懂。她輕嗤一聲，有人嫌她身體笨重，還佔著位置不移走。
感受到空氣中傳來的不悅，薛求華頓了頓，訕訕笑著，解釋道：“嵐姐，我沒有別的意思...”
你的意思很明確，想我讓路罷了。陳嵐不置可否。
薛求華：“懷孕對女性負擔確實很大，公司工作也多又忙，你有什麼需要完全可以找我們，替你分擔一些。”
要是陳喬聽見他這話，肯定會大噴特噴。
你老婆在家帶娃，你在外面打牌，沒想著給老婆分擔家庭壓力。到了公司，別人家老婆懷孕，你倒是上趕著要幫忙要分擔。
人可以臉皮厚，但不能不要臉。一副只看錢的嘴臉屬實醜陋。
眼皮輕垂，遮住眼中千回百轉的思緒，陳嵐淡淡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工作上的事我暫時還能應付，你先回去工作吧。”
薛求華皺眉，呆站在原地，沒有移動的意思。眼底的喜氣褪去，重新染上黑沉。
他只是被升職的大餅砸住了，被喜悅矇住了眼。現在冷靜下來，回味陳嵐的話語，難堪、羞惱、氣憤一湧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