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都瞞得很好,沒讓家裡人知道。
“你阿姨從知道這件事以後,就沒睡過一個整覺。每晚累到不行了才睡著,好不容易睡著,沒過多久又驚醒,睜眼到天亮。來京市前,更是反反複複收拾行李,生怕有什麼漏掉忘記帶...”
怎麼可能不擔心,又怎麼可能不害怕。兒行千裡,父母憂。病在兒身,父母愁。
秦笙再一次有意識的時候,耳邊響起來自遠方的聲音。
“你叫什麼名字?”
秦笙艱難地睜開嘴巴,嗓子眼像刀割一樣疼,“秦,笙。”
她不確定自己說的是否足夠大聲,因為在她朦朧的意識裡,自己用盡力氣,也還是聲若蚊蠅。
但醫生聽見了,“可以了...”
可以了?什麼可以了?秦笙不知道。
僅僅是說了一句話,卻消耗掉秦笙所有的力氣,意識再次陷入黑暗中。
下一次再醒來時,已經回到了病房。
這次秦笙清醒了許多,能夠看清病房內外的環境,聽清家人們的話,甚至有餘力思考判斷現在是什麼情況。
不同於白天的明亮,病房裡面基本是暗的,只有從窗戶透過來的走廊上的白光和應急燈的綠燈交相呼應。
左邊阿姨經歷過白天的折騰,夜晚終於能夠放心地睡個好覺。而右邊姐姐似乎不太好,她那邊的頂燈似乎是開著的,家人忙上忙下,小聲照應著她。
脖子像是被凍住一樣,無法移動。秦笙只能仰躺著,睜眼看天花板。右手還有些力氣,左手好似沒了知覺,沒有回應。
術後六個小時,盡量保持清醒,不要睡著...
秦笙只得閉上眼睛,她也睡不著。
空曠安靜的環境裡,身體的僵硬和痠痛越發明顯。
忽然,門開了,外面的光亮乍一下進來。是護士例行檢查,確認病人情況。
還有一同過來的趙仁翊。
趙仁翊輕聲和趙可兒他們打了招呼,然後走到秦笙身旁,趙可兒他們也跟著圍了上來。
秦笙眨眼,趙可兒、她爸、她媽都沒走,也都很清醒,應該是一直坐著。
趙仁翊聲音很輕很溫柔:“感覺還好嗎?”
秦笙想點頭,但其實只是很輕微的幅度。
她不想說話,嗓子太疼了,連吞嚥都像刀割一樣,之前扁桃體發炎都沒這麼難受。
趙仁翊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你要說話,不舒服也要說出來,這樣才能更好地判斷你嗓子的情況。”
秦笙深深看了他一眼,努力地,言簡意賅地說:“還好。”
趙仁翊笑:“聲音挺好的,應該沒有傷到喉返神經。現在痛是很正常的,那麼大一個氣管插入你的喉嚨,喉嚨現在應該都腫了...”
秦笙實在笑不出來,腰痠背痛,她不適地扭扭身子。
趙仁翊注意到了,他問:“是不是躺久了不舒服?”
不舒服?秦媽媽和秦爸爸著急的視線在秦笙和趙仁翊之間來回掃過。
秦笙沒有勉強:“嗯,不太舒服。”
趙仁翊將病床調高,然後一手穿過秦笙脖子把住她的肩膀,另一手扶著秦笙的另一邊,將她緩慢扶起。
“對,你不要用力,相信我,把脖子放在我手上就好。對,不要用力,脖子現在還不能用力,好,慢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