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有一死
“想逃？太晚了～”
一陣山風盤旋吹過，沙沙作響的林木讓人分不清這陰惻惻的聲音來自何處。
韓哲軒下意識回頭，又環顧四方，看不出任何異常，但感覺整個世界都充滿了不真實。
“哈哈哈……”似乎是被韓哲軒的青澀生疏逗笑了，如泣如訴的笑聲此起彼伏從群山中冒出，尖銳刺耳，令人脊背發涼。似乎是受它的影響，連綿的群山都開始嗡嗡顫抖，無數巨石從陡峭山崖上滾落，向著低窪處的二人奔襲而來。百蝶輕輕一揮手，召出防禦法陣，護住了自己和韓哲軒。
韓哲軒反應過來，迅速加入戰鬥——扔出符紙炸開逼近的山石，勉強在高山滾石中開闢出一片淨土，不至於被活埋。但這已經是他的極限，自保尚可，完全無力還擊。這是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來自頂級大妖的壓迫，從前聽家中長輩提起，還權當是虛張聲勢的囉嗦，但此時此刻，那隻蛇妖尚未顯出真身，便已讓他應接不暇，二者之間的差距，不說是蚍蜉撼樹，也如螳臂當車。
這家夥……果然是當世全部精銳以命相搏都難以匹敵的存在啊……韓哲軒下意識嚥了口吐沫，緊咬牙關不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太窩囊。要說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但如果終有一死，他還是希望能做好表情管理。
四周的妖氣逐漸濃鬱，還未見到蛇妖真容，韓哲軒已經被那股野蠻飆升的靈力沖擊得頭昏腦脹。
百蝶注意到韓哲軒不在狀態，將手搭在他的肩頭，輕輕一推，便用法陣將他送到了百米開外，一處剛滾落的巨石之後。“顧好自己，別打擾我解決私人恩怨。”
韓哲軒被推離威壓中心，思維稍微清醒了一些，躲在巨石後暗中觀察，準備尋找可乘之機，開啟法陣。
“我的小蝴蝶，你還是這麼莽撞，不把我放在眼裡。”那個陰柔的聲音再次響起，笑到發顫的尾音中，盡是嘲弄和輕蔑。“只帶了一個廢物人類，就來挑戰我，我好怕一不小心，連全屍都留不下呢～”
“閉嘴。”百蝶反手朝著身後抓去，顯然抓空了，她感受到有風從身邊吹過，尾巴用力一掃，卻又撲了個空。
“小蝴蝶，你很著急啊。”那個攝人心魄的聲音從百蝶身後響起。她垂眸看向肩頭的那一縷紅發，瞳孔皺縮，想要轉身，卻無論如何也動彈不得。
“百蝶，你應該明白的。”赤黎從百蝶身後將她環抱，一隻手輕輕托起了她的下頜。“我是那麼那麼喜歡你～”
赤黎在百蝶耳畔吹著涼嗖嗖的寒氣，冰冷的芯子在她耳垂處遊走。“我愛你，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但我不能接受，因你的背叛，而失去我本該擁有的東西。你為何不能乖乖接受呢……那樣多好啊～”
“好個屁！我要你狗命，你給嗎！”百蝶拼盡全力釋放出全部的八條狐尾，將赤黎的威壓沖出了一處破綻，一隻狐尾驟然向後刺去，企圖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
另一邊，巨石之後。韓哲軒努力忍受著二者打鬥捲起的靈力波動，這才真切意識到，百蝶平時對自己的威脅恐嚇，是多麼的小打小鬧。若她不收著力氣，哪怕僅用十分之一的實力，也能讓自己死無全屍。
不對，現在不是慶幸的時候！剛剛的滾石攪亂了他一早佈置好的法陣，必須要重新找到陣眼，才有一線生機……韓哲軒冒死探出頭觀察地形，怪石林立的逼仄現場讓他毫無頭緒，就算用排除法也很難短時間內準確找出陣眼。
正在此時，一道金光從韓哲軒背後閃過，慕容淩娢的身影竄出法陣，立在了他身旁。
“淩娢！？”韓哲軒扭回頭，看到的是雙眼含淚鼻頭泛紅的慕容淩娢。事發突然，他第一時間懷疑自己出了幻覺，亦或是蛇精的幻術。
不對……這麼強悍的獨屬於人類的靈力，不該是幻術……
“你……你怎麼……”韓哲軒語無倫次，瞪大了，結巴好半天，問出一句，“你開掛了？怎麼，強的可怕……你到底是誰？”
“還好，趕上了……”慕容淩娢沒接話茬，看向韓哲軒的眼神也冷漠到像看陌生人。“給你十秒，告訴我現在什麼情況。”
“……是這樣的！”韓哲軒指著遠處纏鬥的狐妖和蛇，“據我推測……”
……
21世紀，慕容淩娢的原屬時空。夜間寂靜的山嶺之上，一處不起眼的地質檢測中心燈火通明，一樓最大的會議室內人頭攢動，氣氛緊張焦灼。
山嶺之下，一片建築工地上也亮著幾盞昏黃的燈。三名看守工地的工人正在露天空地上把酒言歡。
“你說，那些人在幹什麼？”其中一人指了指遠山上忽明忽暗的亮光。
“加班唄，只能是這樣。不然誰大半夜往單位跑。”乙也回頭瞅了瞅那片山巒，滿不在乎地端起了小酒杯，一飲而盡。
“幾個人加班啊，那麼熱鬧……上面要來人檢查了？”甲嘟囔到。
“難說啊……”丙也喝了杯酒，看著隱藏在霧氣中的連綿起伏的昏黑山脈，悠悠道，“你們知道，為啥上面讓咱們停工三天嗎？”
“叔，您經驗豐富，莫非知道點內情？”甲趕忙給丙滿上的一杯酒。
“你就說那地方，荒無人煙，沒礦也沒啥的，怎麼就有個那什麼地質探測局。”丙指了指山丘上的光亮，壓低了聲音說道，“那個地質局，沒人知道啥時候建的，整日大門緊鎖，院裡就一三層小樓，從沒人見過有員工出入，應該是廢棄很多年了。但不知道咋回事，最近總半夜亮燈。”
“叔，您的意思是……”乙試探性的問道，“對家公司派人在那監視咱們？建材不達標的事被發現了？”
“嗯，很有可能。”丙點了點頭。
“難怪工頭急著把咱轟走，還把那些建材也拉走了……哎，早知道我就不申請值夜班了，就多賺十幾塊，要是成了背鍋的，≈_……”乙罵罵咧咧，有些懊惱地放下了酒杯。
“慌什麼，這麼大的事，背鍋也得找能背得動的，跟咱們有啥關系。安心待著吧，還省了路費和房租。”甲勸道。
“嗯，也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