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破南牆
經過數次的撲空，慕容淩娢終於意識到，這樣憑自己死磕，是撞不破南牆的。想要面見彼安寺的主持，有個皇帝親封的刺史頭銜完全不夠，大機率要有人引薦……說起中州有頭有臉的人物，慕容淩娢首先想到了甄尚。他似乎在中州待了許多年，熟悉本地勢力，人脈和臉面應該足夠廣。想到這，慕容淩娢調轉方向趕往甄尚府邸。
……
聽完慕容淩娢的敘述，甄尚平靜地倒了一杯茶，遞嚮慕容淩娢，“小事。不用這麼緊張。先喝點茶。等會兒就好了。”
“等會兒？”慕容淩娢一口氣飲完了蓋碗中的普洱茶，根本沒有回味這細膩綿長的茶香的興致。她毛躁地把碗擺回桌子，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焦急，“我都等快一旬了！再等下去嚴重影響辦事效率。”
“你要是真的在意效率，就不會把希望全都寄託在這種不確定因素上了。”甄尚並沒有因為慕容淩娢的煩躁無禮而不悅，依舊帶著看那淡一切的淺笑，在茶碗中添了七分茶。
“哎~我果然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你說這彼安寺的主持怎麼這麼沒禮貌……我連去了這麼多天，那麼誠懇，他都不願意見我……”
“你應該想想他有什麼理由專程來見一個陌生人。”
“我好歹也是個刺史吧？他怎麼說也該給個面子的……”
“像你這個級別，想和寂塵法師‘談經論道’的還真不少。就算排隊，也很難輪到你。”
“他這麼搶手嗎？”慕容淩娢一直以為，能做到主持級別的高人，應該都是喜好清淨獨處思考高深哲學的人。若是對自己愛答不理，對別人也應當如此。可是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自己缺的只是提前預約。
“不過，你要想見他，應該也不難……”甄尚此時特意停頓了一下，抿了口茶水，雙眸微垂，似乎是在回憶：“皮知州信佛，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必定會去彼安寺走上一遭，免不了要和主持閑聊。按照他日常的出行規律……應該快要出發了。你等會到彼安寺佯裝偶遇，厚著臉皮隨他一起進去，他大機率不會明著趕你走，你就能跟他一起見到主持了。”
“哦～多謝指點！”慕容淩娢猛地起身，笑著沖甄尚作了個揖。“我去蹲點了，拜拜~”
“誒，不急。”甄尚沖慕容淩娢擺擺手，示意她先坐下：“這幾天外面冷的要命，坐下來再等會吧。既然是偶遇，那就要裝得像一點。要是老皮看見你瑟瑟發抖直哆嗦，怎麼會相信是偶遇。”
“萬一錯過了怎麼辦？”雖然仍有遲疑，但慕容淩娢還是坐回了椅子上。確實，這種能把人凍成偏癱的鬼天氣，她才不想在外面多待呢。
“不會。老皮的行動相當有規律，熟人都知道。”甄尚又給自己倒了一碗茶，端在手裡卻不急著喝，“其實我也很好奇，像他這種光明正大貪汙受賄的金蟾蜍，怎麼敢保持這樣規律的生活方式……”
“命好心大天時地利加上其他人慫，沒辦法。真是羨慕。”慕容淩娢半倚在桌子上，看著向外擴散氤氳熱氣的普洱茶，以及茶水中自己那模糊的倒影，突然直起身子問道，“甄大哥，你很喜歡喝普洱茶嗎？”
“還好。”甄尚完全不在意慕容淩娢為何會問如此無厘頭的問題，畢竟她本身就思維跳脫。
“我覺得你很適合普洱。畢竟去油膩的效果極佳。”慕容淩娢臉上帶著略顯陰險的笑。
“哈，是嗎？”甄尚笑出了聲，他自然明白慕容淩娢的意思，卻又佯裝不懂暗喻，平靜地解釋道：“不過是因為普洱便於存放。不瞞你說，我喜歡屯東西。”
“我其實不喜歡……總覺得太過於陳舊了，喝不慣。”再加上甄尚泡的茶總是那麼濃，慕容淩娢的確不喜歡。“我還是比較喜歡明前綠茶，像碧螺春竹葉青那一類。喝起來細嫩，更重要的是看起來好看。”
“綠茶清火氣去煩躁，很適合你。只不過綠茶性寒，不合時宜。”甄尚依舊是處變不驚的樣子，本來語速就慢，他還愛刻意停頓，真心是讓聽者心急。
“啊……多謝提醒。”慕容淩娢端起茶碗，想掩蓋自己尷尬的表情。沒想到，自己一句耍小聰明的吐槽，甄尚居然能這麼快懟回來，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啊……
“這個點差不多了。老皮應該已經上路了。你有驚天地泣鬼神的大計劃，我就不留你了。”甄尚唇角微揚，一副萬事盡在掌握之中的表情。“事成之後通知我，我備好祁紅等你品鑒。那茶的顏色也好看。”
“嗯，多謝。等我搞定這件事，應該也就能閑下來一陣了。你說……紅茶和綠茶一起泡，味道會是什麼樣？”慕容淩娢垂雙臂於身前，十指交叉藏在袖中，兩個拇指已經躁動地練起了“二人轉”。
“不清楚。等你自己來試試吧，我可沒那個創意。”甄尚面色如常，目送慕容淩娢離開後，自己也陷入了思考——紅茶和綠茶的混合液體……理論上來說都是茶葉……怎麼一想到要混在一起，就生理不適……真希望從來沒有聽過這種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