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工代賑
慕容淩娢一通輸出之後，皺眉緊盯著甄尚，隨時準備接招進行下一回合的拉扯。
出乎意料的是，甄尚只愣了那麼一剎那，便點頭道：“這個可以接受。反正我這的侍女歌伎也不少，添她一個無所謂。”
“……她挺可憐的，一個人很不容易，你……多關照她一下，對她好點……”慕容淩娢想了想，能點明瞭交代的也就只有這些了。雖然甄尚的態度讓人很不放心，但這已經是她能為蘭芷尋到的最妥當的去處了。
“這年頭，身世比她可憐的多了去了，我能向你保證，一視同仁。”
“好吧。多謝。”慕容淩娢起身道謝。走出門去，微微側身把蘭芷請了進來。兩人只短暫地打了一個照面，便背道而馳，漸行漸遠。此時此刻，她已經沒有什麼可說的了，既然各方都不再有異議，她也可以放心回去了。
在返回的途中，馬車又經過了彼安寺，街道邊依舊是大排長龍等待佈施的災民。待車子從寺門緩緩駛過，慕容淩娢看到了那口擺在寺門旁，向外擴散著熱氣的大鍋，幾個僧人立在鍋邊，沒有多餘的話，也沒有過多的動作，只是接過來者的碗，盛上一勺粥，然後單手放在胸前，輕施一禮，把碗遞還。這其間是否有問候的偈語，是否有欣喜的道謝，慕容淩娢不得而知。她現在所想的事情比較現實——彼安寺只有早上才會佈施，這點粥，應該不夠救濟這附近所有的災民吧。那沒排上隊的人怎麼辦呢？而且每天這個樣子佈施，完全是治標不治本啊……
慕容淩娢回到宅中，發現小黑貓趴在窗臺上，背對著自己，應該是又睡著了。
人一天睡八個小時算是正常，但慕容淩娢不確定貓的健康睡眠時間應該是多久，所以，她決定不叫醒茉莉了。反正她目前很閑，只不過有些事情需要思考而已。
然鵝，慕容淩娢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當隨從把午飯都準備好了的時候，茉莉依舊在睡。
“夭壽，為毛這麼能睡呢……”慕容淩娢走進茉莉想要把她叫醒，這時她發現，茉莉的耳朵輕微的抖動了幾下。
“我沒有睡著啊。”茉莉翻身爬起，舔舔爪子擦擦臉，從窗臺上一躍而下，變回了人形。
“那你怎麼半天都不動啊！”我以為你睡了才不叫醒你的！
“那叫休息，和睡覺沒關系。”
“……哦……”能夠在沒睡著的情況下保持大半天不動，貓果然是一種神奇的生物。
在偏廳用過飯後，慕容淩娢告知了茉莉自己的想法。
“小茉莉，我一會兒準備去彼安寺。”
“怎麼，在這個年代待久了，要變唯心主義者？”
“存在即合理啦。”慕容淩娢牽強地笑了笑，“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咱們先去實地考察一番，然後我告訴你我那天衣無縫，驚天地泣鬼神的偉大計劃。”
“好。”
誒……這就同意了？也太簡單了吧！虧我還想了一堆理由準備好好給茉莉做思想工作。話說這年頭，妖都不怕佛寺的嗎？
在彼安寺寺門的不遠處，慕容淩娢和茉莉下了馬車。因為沒有了接受佈施的災民，所以這條路顯得寬敞了不少，只有少數人，在寺門前進出，從衣著來看，就知道這些都是非富即貴的本地豪門。也對，在這種饑荒年代，還有精力和財力來寺廟祈福的人，絕對都是有一定家底的。
慕容淩娢和茉莉一起進入了寺廟，這裡面要比她之前所估計的大很多，當然，按照她的計劃，越大越好。來的人大多數都去殿前燒香拜佛了，慕容淩娢暫時沒這個心思，她和茉莉只是在寺廟內看似悠閑的散步，重點在於觀察這裡的建築——不管是供有佛像的大殿，還禪房，客堂，一律規格宏偉，單是供來者住宿的客堂，至少有千間，整個寺廟的佔地面積，恐怕不會少於三百畝。
不知不覺間，她們走入了一片幽靜柏樹林，從這裡看去，依舊能看到數百間的房舍。慕容淩娢臉上露出了一抹有些詭異的笑容。“茉莉，你覺不覺得這寺廟很有錢？”
“確實，世道不好的時候，寺廟香火可能更旺，有錢人都忍不住把運勢寄託給神佛。”
“如果能把錢發給災民……”
“想什麼呢，寺廟又不是慈善機構，沒這個義務。”
“嘿嘿嘿，我又沒說白給別人錢啊。”慕容淩娢又是一陣傻笑，故作神秘地低聲道：“你可曾聽過以工代賑？”
“……真是膽大啊……算盤都打到神佛頭上了……”茉莉小聲嘟囔了一句。
“哎，我這不也是為了真正需要幫助的人找想嘛，而且，你都不害怕進佛寺，我幹嘛要擔心呢。”
“妖也是有信仰的啊，只不過沒有像人類一樣把信仰給理論化體系化。”
“總之，你不怕是吧？”
“不怕。”
“嗯……馬克思他老人家都說，宗教是受壓迫者的嘆息……除了精神支援，給信徒提供點物質支援也是合情合理。”慕容淩娢說完，雙手合十朝著大殿的方向鞠了一躬，怎麼看怎麼虔誠，整個人的散漫氣質都收斂了許多。
“既然要拜，幹嘛不到大殿上去拜？”
“沒帶錢啊……”慕容淩娢尷尬地低聲說道，“ 據我觀察，來這拜佛的都是有錢大佬，我進殿不添香火錢，豈不是很不合群？大家一看就知道土豪裡混進了個貪心的窮鬼。而且，許願不投幣，會顯得很不專業……”
“都什麼時候了還想打腫臉充胖子……”明明就不是什麼專業人士，還非要裝專業，茉莉不是很懂慕容淩娢的思維。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入鄉隨俗的敬意？
“咱們先回去，明天再來。”瞭解寺廟大致情況之後，慕容淩娢顯然是準備回家細致修訂她那驚天地泣鬼神的‘偉大計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