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然赴死
“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慕容淩娢還在等我。”韓哲軒拍了拍白馬的脖頸以示安慰,然後調轉馬頭,向後揮了揮手,“你小心點,別被馬給踩了。”
“先擔心你自己吧。”百蝶雙臂環抱,悠然靠在樹幹上,並不理會韓哲軒的挑釁。
韓哲軒趕回慕容淩娢身邊,藉口錦雞飛丟了,裝作無事發生,帶著慕容淩娢在圍場內轉了一大圈,而且幫她成功捕拐)獲騙)了一隻不算保護動物的飛禽。
“哇,這只小麻雀好乖啊,可可愛愛,一點都不怕人。”慕容淩娢小心翼翼地捧著手中的小麻雀,把它遞到了韓哲軒面前。
這只麻雀是被韓哲軒帶的瓜子吸引下來的,羽毛被狩獵天性爆發的茉莉咬掉了幾根,似乎暫時飛不起來,但它心理素質好到爆表,只是愣神了那麼幾秒,飛不起來也絲毫不慌,還在嘗試蹦到韓哲軒手裡嗑瓜子。
“嗯……一隻貪吃的傻瓜而已。”韓哲軒催馬後退了一步,不想搭理這只醜醜的麻雀。這小鳥的外型實在不符合他對寵物的審美,而且這麼小小一隻,說是獵物都覺得丟臉……可惜,他們慢悠悠地逛了一路,也就只碰到了這只出場不逢時的貪嘴麻雀。
“小麻雀傻點怎麼了,它又不上學,也不上班,無憂無慮吃喝玩樂,多好。”
……
除了差點被意外射殺,沒有鬧出任何大的動靜,秋獵就這樣平安順利的結束了。
……
幾日後,慕容淩娢剛從團建中恢複狀態,投入工作,百無聊賴地看奏摺,劃重點。這幾天的奏摺很多都有相似之處,除了些小事雜事破事,一概是在說中州北部長期幹旱,顆粒無收,民不聊生,希望皇帝能免去那裡今年的官糧。
這可有點尷尬,慕容淩娢摸不準郭揚的性子,不過她相信,就算通政使不攔著,她能成功把這些建議信式的奏摺全交上去,郭揚也大機率不會有所作為。天災在這個年代多少帶點玄學色彩,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君主失德,按照郭揚諂媚的態度,只要火燒不到自己家,他大機率是隱瞞災情,放任其自生自滅……話雖如此,但如果自己真的知情不報,她良心上絕對過意不去。正在慕容淩娢糾結的時候,長時間沒什麼存在感的摸魚達人——右參議衛槿上線了。
“慕容通政,勞煩您看看這些奏摺。”衛槿又遞了一堆奏摺給慕容淩娢。
“嗯。”慕容淩娢接過奏摺,沉穩地嗯了一聲,顯得穩重老練。這些奏摺,也都是在懇請皇上減少徵收的官糧。
“衛參議對此有何看法?”慕容淩娢抬頭反問。
“在下願聽通政大人的見解。”衛槿自然也不願當那隻出頭鳥。
啊啊啊!衛槿你個狗慫的膽小鬼,咱們是一夥的好伐!就這麼屁大點小事,還要把風險都推給我?不至於吧!你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你個縮頭烏龜,比我低半級很安逸是不是?拿我當擋箭牌,欺負我是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的忠良?真當我職場受氣包,行業大冤種?姐姐我才不中招呢!
“崔大人。”為了禍水外引,慕容淩娢勇敢起身去找崔茁,裝出愁眉苦臉的樣子,恭恭敬敬將奏摺遞上:“近幾日,中州遞過來的摺子似乎多了不少……”
“天災之下,黎民何辜。為官者自當心繫百姓,那些地方官秉筆直言,是本分。”崔茁看都不看慕容淩娢,冷冷地拋下了這句話。
“是是,那您看……”
崔茁唐突地瞪了慕容淩娢一眼,似乎是看出了慕容淩娢的意圖,不耐煩地低聲道,“有什麼好猶豫的。”
“您說的有禮,在下受教了。”雖然又被氨氣臉噴了,但慕容淩娢如釋重負,心情舒暢了不少。至少崔茁表明了立場,就證明自己不是孤立無援的。理論上法不責眾,再說自己也是“受崔茁教導”才上交這些奏摺。即使郭揚想要報複,最慘的大機率也不是自己。
太好了,我有救了!慕容淩娢在轉過身背對崔茁的那一剎那,就忍不住喜笑顏開。
顯然,慕容淩娢高興得太早了,也把現實幻想地太美好了,以至於第二天聖旨下來時,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右通政慕容淩寒,心繫社稷,體察民情……故授予中州刺史一職,即刻啟程,前往中州治理災情,無成效不得返京……”宦官念完晦澀冗長的聖旨,露出了一個陰險的笑容,“恭喜慕容大人,快接旨吧。”
“臣領旨,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慕容淩娢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一個頭,疼的只想罵人。這聖旨一下,雖然皆是浮誇的褒獎之詞,但硬生生把她給貶出去了。旱災不比水災,水災至少還能挖挖河道做出點成果,但旱災……這簡單又沒人工降雨,要是連續大旱,普通人是一點辦法都沒的。無成效不得回京……就算有成效,估計也會繼續晾著我吧。郭揚這操作,大機率就是想把我扔到角落熬死我啊!
“我招惹誰了!明明寫投訴信的人那麼多,我只不過是代為傳達,憑什麼只處置我一個!”慕容淩娢給韓哲軒講述了事情經過,但她沒好意思告訴韓子軒,自己也上了一份奏摺,提及中州旱災,同時用大量筆墨添油加醋了崔茁的慷慨言論,企圖陰陽怪氣地明捧暗貶。目的就是模糊自己的立場,責任全讓崔茁承擔。
“你什麼時候走?”韓哲軒聽完後,並沒有顯得吃驚,而是輕描淡寫地說,“我去送送你,畢竟這一去,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我去,你難不成還準備寫送別詩嗎?我是讓你想辦法救我,不是讓你去送我啊!”慕容淩娢用手扶著額頭,心想,完了,韓哲軒這麼模稜兩可,想必是沒什麼辦法。“我沒找到靈石,不會啟動法陣,封印什麼的也沒動靜,我不能走啊……”
“聖旨都下來了,根本沒有空子可鑽。”韓哲軒眉頭緊皺,搖搖頭,繼而嘆息道,“你安心去吧,過些時候,等皇上把這事忘了,我再嘗試找吏部的人把你調回來。”
“你……”慕容淩娢的心髒高懸,焦急到不知該如何吐槽,只能小聲嘀咕道:“什麼叫‘安心去吧’,搞得跟我要凜然赴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