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人至暗時刻
什麼情況?慕容淩娢彎腰去看韓哲軒,只見他趴在地上,從桌面下方摳出了一個長方體的褐色小盒子,這盒子是仿木質的外型,顏色也和桌子相差無幾,確實藏得十分隱蔽。
韓哲軒拿到耳機盒後又要翻窗離開,臨走還不忘再交待一句:“要是有人問,記得說沒見過我。”
“嗯嗯嗯。”慕容淩娢敷衍地點頭,揮手示意他趕快走。
送走韓哲軒沒多久,慕容淩娢連口茶都沒喝上,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是誰這麼有禮貌?不翻窗不踢門,還和和氣氣地敲門……慕容淩娢輕手輕腳移動到門邊,小心翼翼開啟了門。
敲門的是一個侍女打扮的陌生女子,但她身後站著的人慕容淩娢認識,是柳茗,醉影樓當紅頭牌歌伎。
“是柳茗姐姐啊,請進。”慕容淩娢將門徹底開啟,側身迎接兩人進屋。
柳茗率先走了進來,那名侍女循規蹈矩地跟在她身後。
“姐姐親自來找白綾,可是有什麼要緊事?”出於禮貌,慕容淩娢微微欠身行禮。
“閑來無事,想找妹妹聊天罷了。”柳茗往裡走了一步,扭過頭笑道,“不會打擾到妹妹吧?”
“怎麼會,姐姐快請坐。我也不過是個閑人……”慕容淩娢低頭掩飾自己臉上的苦笑,同時又倒了一杯茶雙手奉上。
從早上折騰到現在,慕容淩娢正想補個回籠覺。可柳茗是前輩,有人氣,有資歷,不管從任何角度來看,都不能怠慢了。既然古代人的生活那麼乏味無趣,我就陪她聊聊好了……可我自己也是個社恐啊,完全沒有共同語言,不會找話題,冷場怎麼辦,誰來救救我啊!!!!慕容淩娢默不作聲在柳茗對面的椅子上坐下,藏在桌下的雙手已經焦灼地攥在了一起。
“妹妹來醉影樓,也有一段時間了吧?”柳茗接過慕容淩娢的茶,輕抿了一口,然後率先發起了問話。
“恩,有將近半年時間了。”慕容淩娢撓撓頭,如實回答。
“唉~還真是快啊,我來的時候啊,和你差不多大呢,也是孤身一人無依無靠的……一轉眼,都過去四年了,韶華易逝啊……”柳茗美眸中流露出的傷感格外真實,甚至讓慕容淩娢都跟著有些難過,但有不知道該如何勸解。
“哎呀,怎麼又說起以前的瑣碎事了,讓妹妹見笑了。”柳茗眨了眨眼睛,抬起帕子遮掩了唇角的一絲苦笑。“不過妹妹你又是因何要留在醉影樓呢?”
“唉,這就說來話長了……”慕容淩娢一聽這問題,立刻即興瞎編了起來:“我家原本離這京城很遠,家裡兄弟姐妹總共六個,那一年遇上天災人禍,糧食總是吃不夠……又不太平……什麼地方都要錢,沒有規定……收成又壞……我在家裡排行老大,迫於生計,父母讓我來投靠京城裡的親戚,結果沒有找到,盤纏倒是花完了。要不是百蝶樓主收留了我,我恐怕早就餓死街頭了……如今能在這裡安定下來,我已經很滿足了,等攢夠路費,我就回去和家人團聚……”
不管柳茗的經歷有多悲傷,自己這個故事應該也能讓她好受一些吧。慕容淩娢實在不會安慰人,所以只能努力讓自己顯得更加悽慘一些,以次達到對比襯託作用。
“妹妹也別太傷心了,既然能在醉影樓安定下來,那些往事不提也罷。”柳茗象徵性地安慰了一下慕容淩娢,隨後便轉移了話題:“說起來,上次還真要多謝妹妹幫我解圍呢。我實在無以為報,只有一物,想贈與妹妹,若是妹妹能賞臉收下,我心裡也好受些。”
說罷,柳茗向一直立在她身後的侍女示意。
侍女走到慕容淩娢面前,把懷中抱著的狹長木盒放上了桌面。
慕容淩娢此時才注意到,那是個做工極精良的盒子,看起來像黃花梨,富有光澤想必手感也不錯,盒蓋四周雕著鏤空的花紋,中間還有幾株惟妙惟肖的蘭花,技藝之精妙讓人拍案稱奇。連盒子都這麼精緻,應當不是買櫝還珠的套路,不知盒子裡的東西,是何等寶物……
“這可是柳茗姐姐最珍愛的東西了,一直好生收藏著……”
“欣兒,別這樣。”柳茗語氣嚴厲了許多,隨即又對慕容淩娢笑道,“欣兒這丫頭時常口無遮攔,是我疏於管教,妹妹千萬別往心裡去。”
“無妨無妨。”慕容淩娢高頻率連連搖頭。“姐姐不必如此客氣,平日裡你待我不薄,互幫互助是應該的,如此貴重的禮物白綾實在不能接受。”
“妹妹倒是太客氣了呢。”柳茗已經開啟了木盒,裡面安靜地躺著一支白玉簫,沒有反射出太多的光芒,但竟然能給人一種眼前一亮的清新之感,內部幹淨透徹,雲霧狀的棉如果不仔細觀察,也不易分辨。瑕不掩瑜,確實是從材質到製作工藝都頂尖的好玉簫。而且,是古董誒!
慕容淩娢看地眼睛都直了,財迷樣完全藏不住。
“妹妹精通音律,這白玉簫若是跟了妹妹,也算錦上添花物盡其用了。”柳茗說笑間將裝著玉簫的木盒推到了慕容淩娢面前。
“不行不行,太貴重了,我不能收。”慕容淩娢慌忙站起身,擺擺手又行了一禮,“白綾才疏學淺,自娛自樂尚可,怎能談得上精通。此等珍品……留在我身邊豈不是明珠暗投。”
“妹妹蕙質蘭心,何必自謙。這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你若執意拒絕,可就太掃興了。亦或是看不上我,覺得我的東西也不堪入眼?”柳茗顰眉,做出一副憂愁的表情。
“哪裡哪裡,姐姐這樣說可就折煞妹妹了……”慕容淩娢的臉綻放成了一朵冬日裡瑟瑟發抖的迎春花,“既然如此,白綾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姐姐割愛,以後,還望姐姐多多關照。”
“這是自然。”柳茗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點點頭,優雅地站起身:“妹妹想必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我就不討擾了。”
“姐姐慢走。”慕容淩娢將兩人送至房門前,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心中莫名生出一種焦慮不安。她實在不明白,柳茗態度強硬地送自己玉蕭到底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