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憶文福德宮發灰,田宅宮發紅,日月角不平,姻緣宮泛紫,更為糟糕的是右臉頰上,鼻子右邊不到一寸處居然出現了一顆之前沒有出現過的小痣。羅甜常年替人相面以鍛鍊自己,故而對於人面相的改變極其敏銳,尤其趙憶文這樣關係親近的,她瞬間就看出來的不妥之處來。
需知右臉最近鼻子的這一顆痣,乃是象徵著水厄,若是這裡突然多了一顆痣,少不得就要有落水之苦。而趙憶文印堂發灰,姻緣宮泛紫,要是真犯了水厄,說不定就是有人在姻緣上頭來害她,這才是羅甜如此慎重又驚訝的原因。
明明一個月前趙憶文的面相還是有後福的那種,怎麼會在這短短的一個月裡起了這麼大的變化呢。而趙憶文迄今為止還是個學生,在學校裡的人緣也很好,不是這方面的問題,那自然就是趙家又出了問題了。
羅甜的話音剛落,趙憶文臉上就不由自主地閃過了一絲尷尬之色,于思淼看到後嘆了口氣,拉著她到自己身邊坐下,拍了拍她的手道:“茜茜是小輩,不好意思地在背後說長輩,我倒是個無所謂的,老趙家啊,這段時間亂糟糟的,茜茜她姥姥家的人尋摸上門了。”
上回趙家替趙澤辦宴會的時候,于思淼就聽到了有人管冉琪叫姑姑,只是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于思淼頂多背地裡和丈夫嘀咕兩句,其他又能怎麼樣呢。
冉琪這些年因為兒子心裡有多苦,趙成祥也是看在眼裡的,如今既然兒子已經找了回來,他對妻子重新聯絡孃家的事情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他自己固然不願意和妻子孃家人打交道,但是在冉琪痛苦著和他說了一番心裡話之後,他也沒再拒絕讓冉家人上門。
只是有些人吧,不管吃過多少虧,都不知道學乖兩個字怎麼寫,在夾著尾巴做了一段時間人,發現冉琪還和從前一般好恐嚇,而女婿又好像已經“釋懷”了當年的事情之後,生性好吃懶做的冉家人們就如同跗骨之蛆一樣,黏在了趙家身上。
不過冉家人心裡還記得當年被趙成祥帶人收拾地那一頓,尤其冉家大舅二舅,現在想想,都覺得後脊樑發冷腿發疼,所以他們上門,大都挑得是趙成祥不在家的時候。
可是趙成祥不在家,趙憶文還在家啊,尤其是冉姥姥打著十幾年沒見著外孫女的名義硬是要湊上來,自覺被親媽感動的冉琪趁著女兒暑假,就硬是把趙憶文留在了家裡。
但是事實呢?
冉家人不過想借此牟利罷了。
趙憶文年輕漂亮,家世過人,雖說冉家兩個舅舅的孩子都已經結婚成家的,但是這不還有其他親戚呢嘛,冉姥姥就把主意打到了她三姐家的大孫子頭上。
而且冉姥姥還自覺相當對得起趙憶文,表示那可是和自家最親的人家,而且對方小夥子也是個正兒八經的大學生呢,等到畢業出來,讓趙成祥再給安排個好工作,小夫妻倆什麼日子不好過呢。冉姥姥在趙家說得是天花亂墜,什麼憶文是我親外孫女啊,我虧了誰都不會虧了她,這算是嫁進咱們自家門,日後的小日子肯定好過,還有什麼高門大戶的日子不好過,男方比她低一頭,趙憶文婚後的日子更順遂之類的屁話。
長篇累牘的話翻過來翻過去地重複了一遍又一遍,洗腦到冉琪都忘了自家女兒連法定的婚齡都還沒到呢,結什麼婚!
冉琪原本就是個耳根子軟又沒什麼主見的,她當年能一直不見孃家,一來是的確非常恨孃家人害得她兒子被人綁架擄走,二來就是趙成祥的態度太糟糕了,嚇得冉琪不敢再跟家人聯絡。不過不聯絡歸不聯絡,這些年冉琪也沒少往冉家寄錢寄東西就是了。
現在呢,兒子回來了,丈夫的態度鬆動了,冉琪心裡的那一關也就這麼過去了。所以她才會在介紹趙澤的宴會上讓孃家的侄子出現,在察覺到丈夫的態度已經變化之後,冉家人這才偷偷摸摸地上了門。
于思淼在知道這事之後下意識就想起了傅躍民告訴自己的那件事,那個因為冉家人而無辜喪命的“小虎”。誠然,趙成祥迄今為止還是替小虎奉養著他的家人,每年各個節日,還有兩個老人的生辰,他都沒有忘記。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他的兒子大難不死,被找回來了,可是這兩位老人的兒子呢?
白髮人送黑髮人,世間至苦,不外如是。
傅躍民在知道了這事之後,還和她感慨了一番,旁的什麼倒是沒多說,只是最後嘆了口氣說了一句,“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于思淼很明白丈夫這話裡的意思,從今而後,他跟老趙的關係,也不能再像從前一樣了,因為趙成祥,終究還是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