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鐮刀割了些藤蔓,裝了滿滿一揹簍,趙萬一上前掂了掂重量,覺得自己可以承受,便坐下來休息一下。
拔了一顆白蘿蔔,用鐮刀削了皮,也不管上面是不是還沾了泥土,直接放到嘴裡啃,有點甜有點澀。
風吹拂過來,掀過草地,帶著泥土的腥味撲打在臉上,裹挾著熱氣,吹掉了臉頰上幾顆汗珠。
趙萬一放鬆的躺在草地上,眼珠子沒了黑色的瞳仁完全變成了紅色的肉球,身上的皮更是薄的連骨骼都能看見了,消瘦異常。
啊……
聽見慘叫聲,趙萬一反射性的跳了起來,眼睛四處張望,看是哪裡傳來的聲音。
何雪是加入村子五年的女人,在經過打罵侮辱,從失望到絕望到麻木,她用了五年時間適應了這個村子的法則,成為了這裡的一員。
今年她好不容易懷了個孩子,請了菩薩斷一下是男孩兒,正指著這個孩子在婆家挺直腰桿揚眉吐氣,沒想到這時候卻摔了,這裡是後山山谷,現在大多數人都在前面的田地幹活,舉目望去竟是沒有一個人影。
她婆婆要她來摘點菜,想她都快臨盆還天天干活不由一陣暗恨。
很快痛感淹沒了恨意,何雪感覺自己的肚子開始劇痛,痛的她不自然的抽搐,她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就在何雪無助的哭泣時,有一雙手把她扶了起來,何雪收了眼淚,也沒看清來人,連聲道謝。
把自己的重量全部壓在這雙手的主人身上,何雪勉強站的穩了些。
等著趙萬一把人扶回何雪婆家,何雪的羊水都已經破了,一路流著黃白相見的東西。
何雪的婆婆剛好在家,本身也有生育經驗,等不到菩薩來直接給何雪接生,趙萬一就幫她打下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可是兩條命,摸摸自己的眼睛,趙萬一無聲的笑笑。
只可惜,等何雪的丈夫公公回來時,只看見一個死嬰,這死嬰像被啃食過早已面目全非,正當何雪丈夫抱著死嬰抖如篩糠時,他母親又從何雪肚子裡掏出一條短腿……
……
後山有座土菩薩廟,這一界看廟菩薩是竟然是那扇硃紅門後的人,這人佝僂著背,穿了身破破爛爛的黑袍,把自己裹得像個木乃伊,赤腳走在地上,走向被五花大綁壓在地上的趙萬一。
後山聚了整個村子的人,連上次李家娶新婦都沒這麼隆重,這些人幾乎人手拿了一把火把,照亮了整個山谷,自己的臉在火光下反倒顯得扭曲。
趙家只來了趙老爺子,在一邊跟那一身黑的菩薩交流。
李家婦人是鬧得最歡的,站在人群裡磕了瓜子就往趙萬一身上砸皮,嘴裡還一直嚷嚷,這個天殺的,上一次就該殺了她。
周圍的人也開始竊竊私語,四面八方的聲音鬧得趙萬一耳膜發痛,她的臉被踩在泥土裡,呼吸不暢肺都快炸了,意識都開始不清楚,迷糊中被人扇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痛,痛的後牙槽都有些鬆動了,不過倒是能呼吸了。
何雪的婆家沒有來人,嫌棄何雪丟人,上一次生了鬼胎的那個女人是因為和家裡公公私通……
不過他們大多數人把這個鬼胎怪了趙萬一身上,她是這個村子的異類。
每次出了這種怪異的現象,總要有個人來獻祭土菩薩,以報村子平安,這古法沿用幾百年幫助這村子躲過了很多難關。
何雪跪在土菩薩面前啜泣,哭訴自己的冤屈,她不是故意生了死胎,全是那個女人害得,說著指了下趙萬一,那個女人是不詳之物,自她到來村子裡上到老下到小離奇死的不在少數,即使那天那個新婦也有人說是趙萬一蠱惑下才跳了魚塘。
哭的是驚天動地,撕心裂肺又感人肺腑,何雪已被當做村裡人,自然村裡的人天平就偏在何雪那邊,不說趙萬一木木呆呆這麼多年一句話也沒跟誰說過,就說她連趙家正經媳婦都不是,在村子裡安然呆了四年,就引起了許多婦人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