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沉寂已久的城市終於在此刻沸騰起來,人人皆知這陣躁動的轟鳴聲,是場無形的告白,更是機車背上男人的不滅決心。
隨著沈聿速度的加快,幾乎快要擦出火星,他深知機車已經快要到達極限。
雨水漸漸模糊他頭盔的玻璃,他索性單手摘下黑色頭盔,把頭盔順手扔出去,使其滾入幽深的巷子裡,在無人的地方破裂開。
半分鐘後,他縮短時間,終於抵達廢棄工廠的附近。同時這輛他無比珍視的機車徹底報廢,後座甚至還冒著黑煙。
可沈聿現在沒有時間哀悼這些,他仰頭看向前方的廢棄工廠,裡面依稀冒著光亮。雨水肆意砸在他的臉上,他不由得加快腳步,手中的拳頭握得越來越緊。
空曠的廢棄工廠內,第一層杳無人跡。
正當沈聿欲圖四處尋找通往二層的樓梯時,一道沙啞又絕望的聲音忽然灌入他的耳內,“快鬆手,鋼筋會刺穿你的身體!”
沈聿當即反應過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元曜。
“嘭——”
一聲槍鳴聲迫使沈聿加快腳步,當他步入二層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堵垮塌的廢牆之後,有座龐大的尖頂機器正不斷晃動運轉,然而那個因牆體垮塌導致鋼筋刺穿腹部的人,恰好就是他日思夜想的雁眠雲。
而坍塌物之下,似乎還有東西在動,只聽支撐起牆體的元曜再度出聲,“求求你……鬆手吧。”
頓時沈聿一個箭步上前,試圖挽回雁眠雲,但他無論如何也無力迴天,“雁眠雲——”
此刻的雁眠雲用左手捂住刺入腹部的鋼筋,右手扯出機器內部的手動自毀杆,他必須拉下這個杆子,但這也就意味著,他的身體會被鋼筋徹底貫穿。
可他現在沒有辦法,他一旦鬆手,好不容易開啟的機器就會自動封閉,再也沒有被摧毀的可能。頭上的關閉倒計時僅剩下五秒,雁眠雲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下,身後是元曜和沈聿的呼喚聲。
“我絕不允許……自己的發明淪為害人的工具……不允許——”他屏住呼吸,咬牙猛地將把身體往前帶,同時亦成功拉破杆子,讓機器劇烈顫抖著,開啟自毀倒計時。
雁眠雲緩緩松開手,被身後的沈聿穩穩接住,他也分不清自己臉上究竟是血水還是淚,他只覺得自己現在很累,也很疼。
“我好疼啊……沈聿。”雁眠雲死死抓住對方的衣服,“你快去救哥哥……是他把那些人引開的……不能讓他獨自面對……會死的……”
不久前他和周硯辭去到新建的實驗基地後,對方大概是早已察覺出他恢複記憶的事情,於是命人把他關起來,關進一間廢棄的研究室內。好在他後來從一堆白布之下反到一些還未失效的化學用物,於是他藉此製作出一個簡陋的炸藥包,硬生生把門炸開。
等雁眠雲逃出來後,四處逃竄,彷彿和曾經那個惶恐的自己重疊。
許是這座新建的實驗基地還沒有完全完工,雁眠雲很輕松便躲過追捕,逃出生天。
可他剛憑借記憶來到這座廢棄工廠時,蒼穹之上時不時傳來雷鳴聲。雁眠雲的腳還來不及站穩,就被人從後方捂住嘴,綁了起來。等他再度恢複意識時,是一陣陣槍聲喚醒的他,他睜眼見到的不是別人,正是單槍匹馬來到這裡的雁松塵。
對方手握槍支,和對面的人鬥得不可開交。他剛出聲呼喚雁松塵的名字,回應他的卻是訣別,“寶貝兒,證據已經被我找齊,等你逃出去後,立刻報警,那些東西就被我藏在隔壁建築後方的地底。”
雁松塵丟下這句話後,便吸引那幫人的視線,敏捷又快速地離開。
雁眠雲被手銬銬在凳子上,完全沒有掙紮的餘地。所幸上天待他不薄,元曜及時趕到這個地方,為他解開手銬。但他站起身後,腳下的機關開始期待,四周的牆體紛紛坍塌,以他們趕不及的速度倒下。
如果不是元曜擋在雁眠雲的身後,推了他一把,或許那根鋼筋估計已經紮進他的胸膛,讓他當場斃命了。
時間回到現在,廢棄工廠之外,雁松塵渾身是傷,他用力揮動拳頭,砸在身下人的臉上,然後一把奪過對方手中的槍,指向即將帶著重要資料逃離的元笙意。
“……站住。”
雨幕之中,雁松塵逼迫自己站起來,身後全是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的人,無數血水交織,已經彙成一條小河。
他捂住不斷流血的手臂,旋即扣動扳機,最後朝對方警告道:“你敢動一步……我就開槍打死你。”
與此同時警笛的聲音越來越近,好幾輛警車把他們團團圍住,其中一位警察用蹩腳的中文告訴呼喊道:“請放下手中的武器。”
雁松塵已經被恨意包裹,他死死盯著眼前這個殘害自己弟弟的幕後主使,他慢慢按動槍支,就在最後一下時,身後忽然傳來雁眠雲氣若遊絲的聲音,“哥哥……”
雁松塵的意識瞬間回籠,他毫不猶豫松開槍支,使其砸在泥濘的地面。
當他立刻回頭時,卻發現身後全是警察,雁眠雲的身影根本沒有出現。
天地之間,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