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天黑時才回到施青的奶奶家。
雁眠雲他們前腳剛到屋前，施青和孔甯便後腳出現在眼前，他們似乎是剛從鎮上的醫院回來。
“小青青，你奶奶的情況怎麼樣？”雁眠雲擔憂地詢問道。
施青搖搖頭，“應該沒什麼事，現在醫院有父親守著……但奶奶不願意跟我們回去。”
“因為她說自己的時間不算多，她想留在這裡，即便她將來會面臨死亡，她也要把屍骨被埋葬在故鄉。”施青說到這裡時，身體止不住地顫抖，淚水大顆大顆地掉落。
雁眠雲借月光看清掩面而泣的人，他完全無法想象，白天男人口中的施青會是眼前人，一時之間，他的心竟然無比刺痛。
“別哭。”他走上去把對方擁入懷中，“你可以留在這裡陪伴奶奶，學校的事情我會幫你解決的。”
“謝謝你，眠雲。”施青緊緊抱住他，“你總是這麼好……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報你……”
“我們是朋友，不需要什麼回報。”他的聲音很輕，如同夜晚的微風，總是能在無意間安撫人心。
以現在的情況，雁眠雲無法向施青開口詢問曾經的事情，唯有等這段不見天光的日子過去，他才能找機會和對方聊聊。
深夜時分，雁眠雲同沈聿共用一張床，他們背抵著背，明明兩個人知道彼此沒有睡著，卻沒有人願意開口說話。
被緘默充斥的黑暗，讓雁眠雲有些害怕，他不自覺瑟縮起身體，沉下心開始複盤以往的夢境內容。
但雁眠雲想到一半時，線索中斷，使他被迫停下來。
他的心早已疲憊不堪，他居然荒唐到反問自己:我不屬於這個世界嗎？我真的不是雁眠雲嗎？我究竟是失憶還是奪舍？
雁眠雲的防線快要崩潰之際，身後的沈聿慢慢翻身抱住他，對方清晰的聲音傳入他的耳內，“你在發抖，是不是有些冷？”
“我……”他欲言又止，但沈聿溫暖的懷抱把他從虛無縹緲的意識中拉回現實。
他小心翼翼地試探說:“沈聿，你難道不覺得……我和曾經的雁眠雲，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嗎？”
“你又在說什麼胡話。”沈聿算是間接否定他的話，“如果你不是我認識的雁眠雲，我怎麼會可能察覺不出來。”
“可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沈聿出言打斷，“沒有可是，像你這麼笨的榆木腦袋，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所以你就不用自我懷疑了。”
“我不笨，你才是榆木腦袋。”雁眠雲忍不住回懟道。
但這回沈聿沒有像往常那般和他拌嘴，“嗯，我是。”
這種語氣完全像是在哄小孩子。
“但你今天真的嚇到我了。”沈聿的聲音再度響起，“雁眠雲，你先轉過來。”
他聽話地翻身和沈聿面對面，兩人目光相撞的瞬間，他下意識別開臉，然後慢吞吞地開口問:“我怎麼了？”
“你白天的時候，突然抓著那個男人用刀插，用拳頭揍，我不相信你會突然變成這樣……他是不是對你做過什麼？或者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刺激的話？”沈聿捂住他的手，認真發問。
雁眠雲搖搖頭，“我不知道，他說的話明明都不可信，但我就是控制不住……”
“好，我們不想這些。”沈聿把他抱進懷裡，不緊不慢地摩挲他的背脊，“我只是有些害怕，要是我遲來幾步，那個人會不會對你做出別的事情……但還好你沒事。”
“對不起，是我讓你擔心了。”雁眠雲低聲說，他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