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顆的雨珠落在他的身上,他無數次因為手滑險些從四樓掉下去,他顫抖著身軀,一寸一次地朝右側的廁所窗戶挪動。
每當他無意間瞥見下方時,心髒總會停止跳動一瞬。
他想過就此放棄,但他總會在放棄的前一刻響起高燒不退的雁眠雲,所以他不得不咬牙繼續挪動腳步,直到翻進廁所窗戶的剎那,他懸起的心才勉強放下來。
然後他又不停歇地踹開器材室的門,把昏迷不醒的人背起來往醫院跑。
結局就是他比雁眠雲多躺了三天醫院。
“噗嗤——”雁眠雲再也忍不住笑,“你是怎麼做到的?居然能在醫院住四天。”
“不行啊?我樂意,你管得著嗎?”沈聿不輕不重地在雁眠雲的手背拍打一下,“你再笑我就把你扔出去。”
雁眠雲忙不疊收起笑容,“但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應該感謝你,如果那天不是你,我可能真的被燒傻了。”
“算你有良心。”沈聿輕哼一聲。
“後來那些把我們關起來的人怎麼樣了?”雁眠雲詢問道。
“學校的監控又不是白裝的,他們當然都被記過處理了。”沈聿攪動手邊的杯子,裡面的飲料捲成一道漩渦,又被他突然按停。
“那我們又是多久在一起的?”雁眠雲好奇地湊過來問。
沈聿緩緩抬眸看向雁眠雲,他不禁挑眉道:“怎麼?你這麼好奇這件事,難道你想跟我舊情複燃?”
“你別多想。”雁眠雲抬手製止對方,“我就是單純問問,你不願意說就……”
“哎——”沈聿立刻打斷他的話,“我有什麼不敢說的?你別看不起人。”
“自從那天的事後,他為了感激我,非要讓老師把座位換到我身邊來,而且還天天給我帶早飯,別人都說是你暗戀我——”
“你再添油加醋,我就糊你臉上。”雁眠雲握住手中的飲料杯,眼底盡是威脅的笑意。
“……行。”沈聿不動聲色地往後靠,他得意的表情收斂不少。
自從雨夜過後,確實是雁眠雲主動要求調到沈聿的身邊做同桌,因為聯考在即,對方不希望他被任何人輕看。
經過雁眠雲的細心講授,沈聿的成績的確有起色,倘若他在考試當天正常發揮,考進年紀前一百是沒有問題的。
沈聿從未想過自己某天居然會認真學習,這點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但好景不長,在聯考開始的前幾天,沈聿偶然得知家中要安排自己去英國的高中學習,這件事依舊沒有同他商量過,更沒有人問他是否願意。
於是他徹底爆發,和家裡人大發脾氣後,他毅然選擇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後來他一連好幾天沒有去學校,聯考的事情也被他舍棄。
潦倒的人在渾渾噩噩中,無意間止步於茗香閣309號,這是他和雁眠雲常來的餐廳,也是對方輔導他課業的地方。
由於這家餐廳所處的地段格外冷清,以至於來往的客人很少,所以茗香閣也就成了他們單獨的秘密基地。
沈聿剛走近茗香閣,他便立刻看見坐在窗邊的雁眠雲,對方垂頭喪氣的樣子似乎經剛歷過什麼不好的事情。
他本想站在原地多看雁眠雲幾眼,但對方當即察覺出他的存在,旋即毫不猶豫地起身追出來。
沈聿當即轉身逃離這個地方,但他剛跑幾步,就被一本書狠狠地砸中背脊,疼痛迫使他放慢腳步。
後追上來的雁眠雲立刻拽住他的衣袖,讓他寸步難行,“沈聿,你跑什麼?”
他迅速掙脫開對方的束縛,用冷漠的語氣說:“要你管。”
“你憑什麼不讓我管?我之前沒日沒夜為你整理錯題,幫你輔導課業,你的成績分明是被我提起來的,你為什麼在聯考那天不來學校?”雁眠雲毫不退讓,他的語氣愈發激動,“平時你逃課我沒說過你,唯獨聯考的事情我咽不這口氣。”
“沈聿,你難道甘心被那幫人看扁嗎!你知道出成績的時候,有多少人嘲笑你是不敢參加考試的慫貨麼?”
沈聿的眼眶有些發紅,他別開目光看向別處,“隨他們怎麼說,反正我聽不到。”
“所以這就是你讓家裡人幫你退學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