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對峙真是失態又醜陋。
不過顒早在嬰勺面前醜陋慣了。
這之後那個天文望遠鏡就閑置了。晚上時顒回臥房睡覺,嬰勺呼吸聲深淺不一,雜亂異常,但緊閉著眼睛裝睡,顒沒有揭穿他,沉默著鑽進被子裡,伸手將嬰勺攬進懷裡,給他擺了一個以前常有的姿勢後才合上眼睛。
沒有誰道歉,這事似乎就這樣翻過去了。
顒忙了一段時間,有一次回家時居然看到嬰勺坐在輪椅上在花園中透氣,他有些驚訝,但沒有過問,問嬰勺總問不出來幾句話的。
阿蒙告訴他其實嬰勺那段時間已經坐過好幾回輪椅了,都是在他外出時。
還有兩次讓阿蒙帶他去影音室看電影,偶爾顯得心情很好,還會對阿蒙笑一笑。
顒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生氣,五味雜陳之中揮手讓阿蒙走開。
又是一年冬天,顒呆在書房裡,阿蒙下山去買東西。
書房被施了隔音結界,但顒不知不覺間忘記了,因此一出門聽到對門的臥室中聲嘶力竭的哭聲時下意識嘶了口冷氣。
推開臥室門果然又見嬰勺泫然欲泣的面龐。
顒主動說了他們長久冷戰的第一句話:“怎麼了?”
“……我想上廁所……我想上廁所……顒……”
嬰勺哭得像個淚人,顒哭笑不得,立刻抱著他去衛生間,就那麼一短截路,嬰勺趴在他肩膀上不斷咕噥著吼他:“為什麼是你?你把阿蒙趕走了嗎?我叫了那麼久你為什麼現在才進來,你的耳朵不是很靈敏嗎?如果是阿蒙的話肯定在一開始就進來了,你說你去買東西,只讓阿蒙陪我也沒有做到……”
埋怨聲在顒解他褲子時驟然停下來。
嬰勺說:“你閉上眼睛。”
顒失笑:“你身上哪裡沒被我看過?”
嬰勺仰頭靠著他的肩膀哭得更絕望了:“你閉上眼睛……嗚嗚嗚……”
顒只好閉上眼睛,其實嬰勺也不能將頭旋轉三百六十度來看他是否真的閤眼,但他依舊閉上了,託著嬰勺軟綿綿的屁股哄:“好了,我閉上了。”
費心竭力上完廁所之後,嬰勺的哭聲沒半點消減,歪著頭不斷將淚水蹭到顒脖子上。
顒握著他的肩膀嘆了口氣:“別哭了。”
“我在書房裡,隔音結界忘記取消了,所以才來得這麼遲——別哭了,嬰勺。”
顒一開始時還覺得他因為一件小事哭成這樣有些可愛,但他哭得太傷心了,也太久了,淚水像浪潮一樣將那點逗弄心思沖散,只剩下沒來由的酸澀泛濫而起。
這只是一件小事。
嬰勺哭得很可愛。
他們的關系也順勢破解,嬰勺好久沒這麼主動地靠著他用臉亂蹭了。
但是顒覺得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