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顒抱嬰勺洗過一次後將他蓋進被子裡,還有公務未完,顒站在床側,看著嬰勺在被子裡滾了一圈,忽地半跪下去:“除了訛獸,你還有別的感興趣的妖嗎?”
“沒有,怎麼了?”嬰勺的聲音悶在被子裡,含糊。
“我再舉行一次宴會,你重新挑選一個。”
顒想殺了訛獸。
無論是由於他大幅度佔用嬰勺的注意力還是這次突然闖進來看到嬰勺——無論是哪個原因,早該殺了他了。
“不行。”
嬰勺聲音往上揚了許多,撐起身體,正色看著顒:“我不想交別的朋友。”
“他對你這麼重要?”顒倏然笑了下,“你們認識多久了?十來天吧?”
“……反正你別威脅他,我要是知道的話我就生氣了。”
“你生氣了能幹什麼?”
嬰勺瞪他良久,威脅語孱弱:“我就不理你了。”
顒盯著他,黑色眼珠在暗光中灼灼發亮,但是又冷然非常,彷彿漆黑冷夜中一團冰涼的鬼火。嬰勺與顒沒有對視多久就垂下眼來,默然將被子又往臉上蓋幾分。
最終顒起身:“可以,我不管這件事。”
只要是稍微有點腦子的妖,在被趕出去之後思考一下今天所看見的場景,顒覺得,他都不會再厚著臉皮來找嬰勺。
不嚴格地說,訛獸在人間也算是個商人,他的腦子不算愚鈍。
果然,那天之後訛獸有數天時間未來找嬰勺,即使嬰勺又給他寫了一封請柬,也被他委婉拒絕了,只說自己在外地的生意出了些意外,不能再來見嬰勺。
嬰勺在那段時間跟顒耍過好久的脾氣,他固執地以為是顒背地裡威脅了訛獸,因此也施行自己生氣之後的態度,也就是不理顒。
顒懶得和他解釋,他嘴巴少動一點也清靜。
相處模式又回到之前的樣子,只是每天吃飯時間顒都會坐在餐桌旁,要麼繼續公務,要麼盯著嬰勺吃飯。
他們之間本來就是這樣的。他一說話嬰勺就要生氣,嬰勺一說話他就要嫌煩。顒私以為言語並非建立聯系的必要通路,他們晝夜共處一室也是一種不可置喙的聯系。
他以為事情就會這樣過去了,可冬天時,訛獸居然再次造訪。
清晨,阿蒙將他帶來的禮品放到了一樓倉庫中,嬰勺還在房中睡覺,顒單獨坐在椅上看他。
還是那副模樣,矮個子,白發紅瞳娃娃臉,只不過面上全是諂媚的神色。
顒面無表情地看他假笑著說了會話,一會說前段時間匆忙,所以沒再來支離,一會問顒最近是否公務繁忙,心情是否愉悅。
顒打斷他:“你為什麼還會來這裡?嫌自己活得不夠長嗎?”
訛獸大驚失色:“那天……那天不小心闖進去!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因為之前和嬰勺見面時總是可以自己進院的,所以我就沒有敲門……”
顒抿了口茶,半闔著眼聽他辯解。
顒的情緒、動作越少,訛獸越慌亂,最後居然哭喪著臉跪在地上朝顒磕頭,希望顒可以饒過他。
他這幅樣子倒是逗笑了顒,因為已經很久沒有誰朝他下跪了。
喝完茶之後顒起身往樓上走去:“算了,嬰勺也一直想見你,你在樓下坐會,等他醒了就帶他去玩吧。”
走到二樓走廊上時,顒瞥了眼窗外灰暗的天色,想了想,又補充道:“下午五點之前送回來。”
冬天天黑得太早了。
顒沒有將訛獸放在眼裡。盡管他那時在工房中盯著嬰勺唇部痴迷的眼神讓顒感到憤怒,盡管他撞見了花園中的那一幕,盡管嬰勺對待他與訛獸的所謂“友情”前所未有的真摯。
可他只是一個兔妖,年齡甚至不到兩百歲。
這種妖怪,顒要殺死他就像捏碎空中亂舞的蚊蟲一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