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顒。
嬰勺停下亂撲騰的手,順著門滑下去,坐在地上,遙遙與顒對視,可憐巴巴地蓄著眼淚。
顒的翅膀寬大異常,遠超過人形態時手臂的長度,合在一起時猶如兩扇巨大的蒲扇,又像披風,蓋住整個椅子之後又垂到地面上。
嬰勺只看了兩眼就仰頭閉上眼睛,哭求:“顒,你變成人的樣子吧,我好害怕。”
他怕得感覺不到軀體的存在,彷彿渾身上下只有一顆頭在飄動一樣,剩下的感官都無法啟用。他的軀體和淚水一樣不受控制,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自開門戶。
難熬的死寂之後,嬰勺聽到顒說:“過來。”
“……我、我過不去,我腿好軟……你變回去吧,變回去我慢慢就可以走了……”
“爬過來。”顒漠然道。
嬰勺仰頭啃齧著嘴唇,良久之後啜泣出聲,自暴自棄一樣閉著眼睛俯身,手撐著地面,憑藉著在大臥室中居住的肌肉記憶,繞過矮櫃、床尾、中間從未展開的隔簾、桌角……繞過重重阻礙,拖著綿軟無力的四肢和顫抖的軀體,摸到顒座椅前垂落的腳腕。
得到赦免一般,嬰勺卸力,將頭抵在他的脛骨處,硬邦邦地靠在一起,也聞到了翅膀上鳥禽羽毛的味道:“我爬過來了……爬過來了……變回去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窗外雨勢沒有絲毫減弱,狂風卷吹起樹枝拍打在玻璃上。
在窒息一樣難言的沉默中,顒寬大的,指甲尖利的指爪蓋到嬰勺頭上:“爬上來親我。”
嬰勺抖得不成樣子,透過剮蹭在他後頸的指甲得知顒還沒有變回去。
他突然有些想念小臥室了。不過已經走到這裡,眼睛都不敢睜開,退無可退了。他錯開與脛骨相抵的頭顱,臉緊緊貼著顒腿側柔軟的布料,一路攀爬,爬到膝蓋處時忍不住張嘴啃了啃這只罪大惡極的貓頭鷹的髕骨。
再往上卻一頭埋進了羽毛堆裡。
嬰勺尖叫一聲彈開,手撐著地忍無可忍地嚎啕大哭:“你為什麼要這樣!你知道我害怕羽毛,你還這樣!”
“……你不怕我。”
“我怕你!”
嬰勺聲音尖利,將懼怕說得形近呵斥。
無聲應答。
雨聲如泣,嬰勺哭了一會,情緒穩定下來之後,重新懊惱起來,一身不吭地再次湊過去摸到顒的膝蓋,謹慎緩慢地向上時卻沒有再撲進羽毛裡——顒應該是把羽毛分開了。
應該慶幸的事情。嬰勺多落了幾滴眼淚,膽子大起來,摸到顒腰側時上半身已經趴在了椅子上,跪在顒雙腿之間。
他揪著顒的睡衣,借力支撐無力的雙腿,手腳並用地爬到座椅上,像菟絲子捆縛植物莖幹一樣坐到顒的腿面。
接下來的事情便熟稔太多,冰涼的手指一路沿著顒的脖頸面頰而上,準確地摸到那張削薄嘴唇之後大多情緒都如潮水般褪去,他帶著遊戲通關的喜悅將自己的嘴巴遞上去。
他像小狗一樣舔,顒冷漠非常,齒關緊閉,嬰勺舔了半天也沒能將舌頭送進去,於是抬頭,不悅地伸手撬他的齒列,顒的手陡然而上,推在他的後腦上,牙齒撞在一起之後便是攻城掠地一樣的吻。
嬰勺心安下來。他聳動著腦袋,感覺到腦後的手指已經沒有尖利指甲之後睜開眼睛,與顒墨色翻騰的黑白眼睛咫尺之隔。
【??作者有話說】
感覺不更新有些沒牌大耍了)遂更。下週開始日更吧。太涼了,無所謂有沒有人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