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平眼底透著冰凍一般的涼薄與寒意,被最愛的人捅了一刀,身體的傷容易癒合,心裡的傷卻難癒合。
方璟甚至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他握住周承平的右手臂,他記得周承平的右手小臂上有一顆痣。他向上推著周承平的袖管,推不動,又解開兩顆袖釦,連同西裝和襯衫的袖子一起擼上去,然後看見了那顆小痣,以及三天前忌日夜裡被他撕咬出的疤痕。
清瘦的指尖輕輕觸碰到那顆小痣,反複撫摸。
周承平像是被人碰到了什麼開關,一陣奇怪的電流撥得靈魂一動。方璟還記得他身上的痣嗎?他明明不在乎他,接近他也是為了靠周家的權勢上位,他以為方璟對他根本不曾留心,為什麼還會記得他身上的一顆痣呢?
若說是巧合,未免也太過勉強。
方璟盯著被自己咬出來的疤痕,他當時以為是什麼登徒子,用了十足十的力氣,現下烙下又青又紫的牙印,怕是得個把月才能消散。
“疼嗎?”
“哼”,周承平發出嘲諷的嗤笑,“方璟你裝什麼,你巴不得我早就死了吧。”
“沒有......”
方璟否認地搖頭,他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如果早知道那晚是周承平,他不會反抗。這個世界上有且唯有一人讓他願意雌伏在他身下,心甘情願。
“沒有?” 周承平胳膊繞到他的後腰,大掌\伸\進西裝下擺,摸到槍託,三下五除二卸下他的槍。“沒人告訴你佩槍要換個地方嗎?”
方璟任由男人拿走他的槍,沒有絲毫反抗的意思。
“帶著槍是還想再打死我一次嗎?”
“不是,我只是帶著防身。”
“不是?”周承平鉗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痛苦地抬頭。“方璟,我不會再給你這樣的機會。”
槍管頂開他的嘴唇,插\進\他的嘴裡,惡意地近乎侮辱地撥\弄他的舌頭。“三年前是你派林高哲跟蹤我去伽國,然後命令他開槍殺了我嗎?”
“我...嗚......我沒有......”
方璟極力否認,聲音含糊不清,口水浸濕了槍管,隨時都有炸膛的危險,一旦炸膛,他必死無疑。但從始至終他只是靜靜地流著眼淚,眼淚滴落在男人的手背上。
兩人維持著這個姿勢,像一場無聲的審判與對峙,而他是背叛真心的罪人。
周承平緩緩松開手,抽出槍管。
“方璟,我不會現在就打死你,讓你這麼痛快地死掉太便宜你了。我會留著你,讓你親眼看著自己處心積慮得到的一切又一件一件地失去,讓你體會到什麼叫生不如死,做好準備好好享受吧。”
方璟被男人冷漠嘲諷的語氣刺的心裡一痛,隨機自嘲一笑。周承平回來了,他的報應回來了。
但無論如何,周承平回來了,他心裡還是高興更多。
多很多。
周承平帶走他的槍,轉身就要離開,卻被方璟從背後一把抱住。
方璟雙手環住男人的腰,死死地摟著。“承平,你要去哪裡?”
男人轉身的動作刺激到了方璟的神經,像無數個夢境的結尾那樣,他怕周承平轉身消失後,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出現。
“你別走。”
“放開。”
“別走,不要離開我。”
“放開。”
“我不放,承平,我想你了。”
周承平側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從前他怎麼就被方璟甜言蜜語的這一套哄住了呢,可惜他現在不吃這一套了。
“留著你的甜言蜜語去哄別的男人吧,放手!”
周承平用力掰開環在腰上的手,曾經他也苦苦哀求過方璟不要走,苦苦求著方璟不要分居,不要離婚,可結果呢,又落得了什麼樣的下場。如今兩人的地位調轉過來,方璟現在虛情假意的痛苦比不過他當時的萬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