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周承平不在了,再也不會有人視他如寶,愛他如命。
這間臥室還殘留著周承平生活過的氣息,這裡是他抵禦外界傷害的城堡,像受傷的動物總會回到自己的洞xue獨自舔舐傷口。
方璟走進衣帽間,拿起周承平最常穿的一件襯衫,慢慢將臉埋進去,變態一樣貪婪地嗅著周承平的味道。在無人看見的地方,才允許眼淚掉落。
周承平走之前說他一週後就回來,讓他好好吃飯,在家等他,可是他食言了。
周承平說讓他不要提交離婚申請,等他出差回來兩個人再好好談談,可是他失約了。
周承平還說讓他開啟門想看看他,可是他沒有開門。
方璟憤恨地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他為什麼沒有開門,他為什麼要在那個時候和周承平賭氣。如果開了門,他至少還能見周承平最後一面,他為什麼就是沒有開門!方璟懊悔地來回抽著自己巴掌。
如果開啟門,他就能聽周承平當面叫他一聲寶寶,聽周承平叮囑他好好吃飯,被周承平擁進懷裡感受他的體溫。
他為什麼沒有開門?!
後悔是比仇恨更令人痛苦的滋味,方璟無聲痛哭,滿腔的後悔無處發洩,於事無補,最終只能恨上自己。
“周承平......”
這是他的報應,上天就是要讓他的餘生在悔恨中度過,碧落黃泉,求而不得。
“周承平......”
天黑了,沒人開燈,方璟在黑暗裡哭了一夜,臨近黎明,蜷縮在衣帽間的地板上昏睡過去,身上蓋著一件男人的襯衫,像是被熟悉的懷抱輕輕相擁。
“咚咚咚。”
aen謹慎地上樓敲門,然後站在離主臥門一米遠的地方。自從周承平去世,方璟的脾氣變得陰晴不定,所有有關周承平的事情都要小心應對。
方璟從冷硬的地板上醒來,感覺腦袋有些痛。
“什麼事?” 一開口鼻音也有些濃重。
“老闆,周總的父母來了。”
方璟頭更疼了,周緯民認為林高哲是他派去伽國的,林高哲只聽命於他,如果他說不是,不僅周緯民不信,他自己也不信。喪子之痛,殺子之仇,他恐怕難逃周家的報複。
“我知道了。”
方璟進衛生間洗把臉,抬頭被鏡子裡的自己嚇了一跳,臉色蒼白如鬼,眼皮發腫,眼睛裡還泛著紅血絲。這幅模樣怎麼服眾?
周緯民看見方璟戴著墨鏡高傲冷漠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現在不裝單純無辜了,戴著墨鏡和長輩講話一點基本的禮貌和尊重都沒有。
“伯父,伯母。”
方璟微微頷首和二人打招呼,這是周承平的父母,按照道理他以後是該替周承平盡孝的,不過想來周家並不願意看見他,若是他天天在二老眼前晃,怕不是要氣得二老短壽。
彭亞嫻開口,“我們來整理承平的遺物,既然承平去世了,從現在起你和周家沒有關繫了。”
方璟沒意見,他也不貪戀周家的財富,他透過墨鏡打量著彭亞嫻,彭亞嫻面色還是很差,曾經烏黑的頭發白了一半也沒有去染黑,五十多歲未曾見過的皺紋在一夜之間浮上眼角。周承平很愛自己的家人,如果看到自己的媽媽這樣會難過吧。
“伯母,保重身體。”
周緯民打斷他虛假的客套,開門見山。“我們希望你從這裡搬出去。”
方璟繃緊了下巴。“如果我不答應呢?”
“這是承平的房子,你要強佔嗎?”
周緯民入世幾十年,早已喜怒不形於色,卻每每被方璟氣得肝痛肺痛。這是承平生前最後住過的房子,讓方璟繼續住在這裡承平肯定會死不瞑目。
方璟像應激的豹子,再沒有小輩的乖順。“周伯父,容我提醒你,按照聯邦法律,配偶和父母都是第一順序繼承人,如果我要和你們爭周家的財産,得到手的遠不止是一套房子。”
這棟房子是他和周承平一起生活過的地方,周承平在這裡向他求婚,他們一起做飯共進晚餐,他們肆意地親吻纏綿,這裡處處充滿了他和周承平在一起的回憶,他絕對不會把這棟房子讓給別人。
“方璟,在淩格致州和周家打官司,你認為你會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