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啦,你小子不就是怕玻璃杯摔了嘛,你看看一個杯子都能限制住你想要的自由。”
“王老師,你是真瞭解我,我啊在上學時和後來上班時,都不愛用玻璃杯,感覺一碰就碎,很不自由,即使它具備了塑膠杯的輕便和保溫杯的安全。但是在人生的第二十七年,也就是現在,我才重新認識到原來我的愛人對我來說就是一個玻璃杯,我小心翼翼,無時無刻不在擔憂,但是還要把他綁在身邊。”刑海棠緩緩又輕輕說道。
“海棠,在國外生活那麼多年,你的文筆還是不減當年啊。”王老師笑著,“不如現在就讓我們泡一壺?”
刑海棠眼神閃動了兩下,有些驕傲地拒絕,“不用了,我還要回去做飯呢,我愛人等我呢。”想到這裡,他的心才輕盈了起來,是啊,過去的都過去了,兩人現在好好過就好了,過去的痛苦早該麻痺了。
王老師看到他這一臉幸福又充實的模樣,心也完全放了下來。“好。”
刑海棠起了身,“我還給小朋友們買了點零食啥的,祝高考加油嘛,剛剛路過高考倒計時的紅牌子,看也沒幾天了。”
“你看看你又亂花錢,少年脾性一分沒少啊。”
“這怎麼能叫亂花錢呢?”兩人邊聊邊出了門。
王老師看到門外的劉航。
“這是我的劉保鏢。”刑海棠立馬調侃著介紹道。
王老師笑著瞅了一眼刑海棠,就走向劉航,“劉先生好。”
劉航朝這位知書達理的女性畢恭畢敬地彎下了腰,“老師好。”
刑海棠被帶到了教室,和幾個同學一起把幾箱東西搬進去,那一個個小姑娘和小夥子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就像看見什麼大明星一樣,但是這目光裡也沒有一絲仰視的味道,畢竟能坐在這裡的孩子大多非富即貴。
王老師還讓他再上去做做演講的,刑海棠滿口拒絕,半真半假地開口:“我一個讀書時候無惡不作的人哪有這個榮幸啊。”
拒絕後,刑海棠便和劉航在這偌大的學校裡轉了起來。
“你他媽到底帶我來這裡幹什麼?!”劉航氣憤地問道。
“我們倆高中時就在一起了。”刑海棠語氣很平淡,他沒有顧及剛剛劉航的憤怒,頗有時斷川的沉穩。
“所以呢?”
刑海棠還是沒回答,而是反問:“你覺得我們倆現在是什麼關系?”
“我管你們什麼關系?!”
刑海棠冷哼一聲,“你那麼不在乎這些問題,你是真心喜歡時斷川嗎?你不就是把他當成你從前泡過的、上趕著討好你的女人嗎?你把他當人看了嗎?!”他越說越氣憤,心裡還有一些苦澀和委屈,上去就揪起劉航的衣領,俯視著他。
劉航眼裡閃過一絲迷茫,心虛地開口:“我……我只是不知道如何追求別人罷了,我現在不是在為他慢慢學嘛。”
刑海棠聽他這還要繼續的意思,腦子裡的巖漿愈來愈堆積到頂部,一下就從四面八方噴發而出,他猛地把劉航推到身後的籃球架上,死死抵住,劉航痛地嚎叫一聲。
“你慢慢學?你知道我當時追時斷川追了多長時間嗎?你知道進入他的心有多難嗎?你不知道!你只能看到他在你這個大少爺面前卑微讓步的模樣,你真當他對你說的那些贊揚話有幾分真?你他媽要是真喜歡他,你有本事就在這職場上摸爬滾打個幾年,去和那些官更高的人交易,你才能懂得十分之一的他!時斷川他有什麼?他一個人留在國內一點一滴成立起來的公司,卻要因為你這個毛頭小子轉瞬即逝、淺嘗輒止的喜歡而遇挫,你他媽的弱不弱智?!啊?!”
刑海棠又猛地把劉航拎起,把他轉了一個面狠狠重新抵在籃球架上。
劉航的臉粗暴地擦過被太陽曬得發燙的籃球鐵架,卻沒感受到什麼痛感,只覺得內心被一群又一群的螞蟻啃食而導致空洞心慌,胸腔被籃球架摁住,喘不過氣。
刑海棠一手摁著他,一條腿的膝蓋又死死輔助抵著,另一隻手指向籃球場,“我從這裡開始正式追求他,從我高中開學看見他的第一眼,他穿著十四號的球衣,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好巧,和我的生日撞到一起去了,我一直追一直追,他讓我看見他的不堪、他的腐爛,想讓我放棄,可我偏偏不管,我就照樣追求著他,這樣的我難道就有多麼得光鮮亮麗嗎?!後來終於我們在他的生日那天在一起了,一直在一起,直到他高考完,我們明明約好了,他高考完我們就一起再來打一把球,可是他不見了,我失去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高考完那天老子從下午一直在這裡等了整整一晚上,我看見太陽落了山,又看見它升起,可是我就是沒等到他!現在過幾天又是高考了,也整整十一年了,我還愛著他,無論他怎樣。我現在才明白,原來我是他的十四號病區,而他也是我的十四號病區。”
劉航沉默了許久,他的身體逐漸顫抖,“我……我知道了……可……可是我爸已經知道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