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
天氣風雲詭譎,眨眼間太陽消失得無影無蹤,天空變成鉛灰色,在過低的氣壓壓迫下,生靈幾乎喘不過氣。
氣溫已降到零下,顧昀秋卻覺得悶熱異常,空氣裡一點風都沒有,悶得人心慌。
“快到了,再堅持一下。”許港從揹包裡取出水遞給顧昀秋,整個人同樣也是煩躁不已。
“我聞到汽油的味道了,大巴可能真的就在附近。”
“你鼻子這麼靈啊,那你聞聞我是什麼味兒的?”許港故意湊過來,髒兮兮的毛線帽在顧昀秋眼前晃來晃去。
顧昀秋嫌棄地推開他,吸吸鼻子捕捉空氣裡殘存的氣息,幽幽說道:“聞起來是雪水融化的味道,不過你的帽子像是受潮要長蘑菇了。”
“靠!我就說為什麼頭痛!”
頂著沒幹的毛線帽帶一天,還各種風吹雨淋的,想不痛都難。許港憤憤地扯下帽子,隨手丟進了揹包裡。
“又給我增加負重呢。”
許港直接扯下揹包肩帶,那包就穩當當地落在手臂上,他一把包甩到肩頭,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刻意在顧昀秋面前耍帥。他故作隨意地說道:“早就叫你給我背了,非要逞強,這也就不到二十斤吧,也算負重嗎。”
“說得輕巧,你這一身蠻力,剛剛怎麼沒說揹我下山?”
許港停下腳步,把揹包挪到身前反背,再伸手把褲腳往上提,半蹲在顧昀秋面前,一拍大腿,豪邁地說:“來!上來我揹你。”
“別鬧了,快點走了。”
“誰鬧了,你說的話我可是每一句都當真的,快上來!”任憑顧昀秋怎麼推搡,許港巍然不動,擋在顧昀秋面前一動不動。
從顧昀秋的視角看過去,許港的肩膀寬闊結實,如一座沉穩安靜的山。他的腿確實已經在雪地裡泡的發酸,鞋襪全浸濕了,每走一步腳底都會傳來刺痛,彷彿踩著冰刃般搖搖欲墜。
看著許港平穩矯健的身姿,他確實有些心動。
“別猶豫了,再蹲下去我腳要發麻了。”許港回過頭催促顧昀秋,他也不清楚他怎麼就做起了深蹲,腿肚子開始發抖,等待的時間浪費了不少體力。
顧昀秋懶得再糾結,探究和許港靠近以後産生的利弊。
反正此刻有人願意揹著他往前走,何樂而不為。
顧昀秋後退幾步跳上許港的後背,許港手臂用力地夾住他的大腿,手還貼心托住他的屁股,怕顧昀秋會下滑,整個人顛勺似地把他往上抖一抖。顧昀秋抱緊許港脖子,臉貼上許港的嘴唇,和他共享同一片呼吸。
“顧昀秋,你好像重了一點。”
許港說話的時候會吐出一片水汽,顧昀秋揮開那片霧,笑道:“沒體力了就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我現在正值壯年,體力充沛到沒地兒花。”許港抱緊了顧昀秋,默默抬高手臂,既能打消顧昀秋對他體力的質疑,還能附贈更高處的好風景。
走了幾步,許港不服氣地說:“我體力怎麼樣難道你沒親身體驗過?忘了每次是誰先求饒的?”
“你現在真該省著點花,男人過三十後體力下降得很快的。現在這麼不知節制,等你以後遇到喜歡的人無能為力就慘了。”
許港哼了一聲,“我對你永遠不可能硬不起來,只要你有需要,我隨時奉陪,保準你盡興。”
“……”
原本雪地裡深一腳淺一腳的腳印,在顧昀秋的加持後,只剩下一串清晰明瞭的痕跡,即使暴雪將至,也無法短時間將其掩埋。
又往西走了快半個小時,村落的痕跡終於浮現在遠天,顧昀秋看著黃泥路上碾過的車輪印,激動得快熱淚盈眶。
“我好像聽到了羊叫還有李書記的聲音。”顧昀秋伸長脖子,努力辨別聲源,耳鬢絨毛蹭得許港一陣心癢癢。
許港微微側過臉,柔聲說:“是嗎,那你有沒有聞到烤羊肉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