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許港氣結,摟緊了顧昀秋的外套,才找回對他的掌控感,沒什麼底氣地責怪道:“都怪你,要不是魏言適也跟著你來了,我至於慌裡慌張就來這裡嗎,害我一點準備都沒有,要是少了什麼物資,姓魏的賠得起嗎?”
“這也能怪他?”顧昀秋繼續剛才未完的工作,有幾分煩躁地揮著畫筆,“你沒事就出去吧,擋著我光了。”
“那我不說話,就在這裡陪你。”
房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要不是有氣息不是噴灑在後頸,顧昀秋幾乎都要忘記另一個人的存在,其實許港靠的距離很近,兩個人的影子重疊在一起,熱源也在無言地溫暖他,顧昀秋僵直著身子,花了一下午的時間終於畫完了兩面牆,把調完的顏料全用光了,剩下的幾面牆再找時間來畫。
填完最後一道色彩,顧昀秋長舒口氣,走遠了欣賞畫作。
李隊長笑著走過來,嘆為觀止地贊嘆:“顧老師是學美術的嗎?怎麼能畫的這麼好,連我這種不懂藝術的大老粗都想天天來讀書吧看書了。”
顧昀秋拍了拍他的肩膀,“李隊行了萬裡路,歡迎你隨時來讀萬卷書。”
“有時間一定的。”李隊往顧昀秋身後看去,好奇地問:“這位是?”
“我助理…”
“他舍友。”
兩道回答同時響起,許港一臉理所應當的表情,默默挨近了顧昀秋。
顧昀秋拿他的厚臉皮沒辦法,幹笑著附和,“對,也是我的舍友。”
“哈哈哈哈這位小兄弟什麼時候來的,我好像是第一次見到啊。”
“昨天剛到的,大哥你好。”
許港主動伸出手和李隊相握,“承蒙你這幾天對昀秋的照顧,你們工程隊缺什麼東西和我說,我一定盡力解決,能為慈善事業奉獻力量,一直是我畢生心願。對了,這兩天你有沒有看到顧昀秋身邊有一個比他矮一截的男孩子,長相一般,黑的像碳,他們兩個有沒有什麼密切交流?”
“啊?”李隊逡巡著許港和顧昀秋,瞪大了眼。
顧昀秋再也忍不下去,抽走許港抱在臂彎的外套,轉身就走。
“大哥我們下次聊!”許港見顧昀秋惱了,和李隊揮揮手,飛快往顧昀秋方向跑去。
一出室外,整個人如墜冰窖,天色全黑,路邊連座路燈都沒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趕路是件危險的事。
顧昀秋不管不顧地往前沖,冰渣落在眼睫,模糊了前路。
手臂一痛,一陣天旋地轉後,顧昀秋落入了一個沾滿顏料味的懷抱裡。他感覺得到摟住自己腰肢的手在顫抖,不知是激動,還是被冷的。
“對不起,我不該亂吃醋的,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許港的聲音也在抖,砸在顧昀秋耳畔都碎了。
顧昀秋只覺得很諷刺,每次都是這樣,犯了錯以後道歉,以為這樣就可以抹平造成的傷害嗎?
他冷冷開口:“李隊以後會怎麼看我們?我和魏言適的關系會被傳成什麼樣,你是一點都不在乎。放手,你太幼稚了,我和你沒話好說。”
許港的嗓音脆生生的,“不要,我知道我說錯了話,可你能不能在乎一點我的感受,你都不知道我昨天有多後怕,萬一我晚來一步,你和他豈不是要睡一整晚。”
“我們睡過的覺,又何止一整晚。”顧昀秋殘忍一笑,他狠狠推開許港,失望地看著他,“我想和你斷得幹淨,我永遠不會吃回頭草,你不用再掙紮了,光是魏言適沒有和我談過這一點,你就永遠比不上他。你在我這裡,永遠出局了,永遠。”
“我不信!”許港惱羞成怒,一把扯過顧昀秋,狠狠堵住了那張伶牙俐齒的嘴,又是這樣!顧昀秋最知道怎麼惹怒他,只要說幾句輕飄飄的話,就能刺破他虛假的好脾氣,露出內裡的猙獰。
顧昀秋被強吻的次數多了,身體形成了非條件反射,下意識用膝蓋去磕許港小腿,許港吃痛地屈膝,顧昀秋接著用巧勁繞到許港腳上,勾腳把他絆倒在地。
但他忘了此時不是在水泥森林裡,而是實打實的土路,兩個人滾在土地上,由於恰好是在下坡路,兩人一路滾到坡下,被凸起的巨石攔截才停下。
許港一直用手護住顧昀秋的頭,最後關頭他瞥到了巨石,在顧昀秋即將撞到時,硬是抱著顧昀秋多轉了一圈,用自己的身軀迎了上去,擋下這一擊。
許港咬牙吞下悶哼,第一件事就是抓住顧昀秋站起來,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受傷,“你傻嗎,為什麼要把我踢倒?有沒有哪裡受傷啊?喂,說話啊?”
自從有了上次顧昀秋突然昏倒的前車之鑒,許港格外關注顧昀秋的腦子,生怕他下一秒會暈過去,然後失去所有記憶。
“我沒事。”顧昀秋搖搖頭,點開手機的手電筒,照亮了周圍的環境,對著天上的星星分辨了一會兒方位,他大概清楚了回去的路。
顧昀秋避開土坑往上爬,感受到許港沒跟上來,他回身用手電筒的光線照著許港蒼白的臉,“不要發呆了,快點跟上來!”
“……好。”許港沒再多說什麼,緊趕慢趕跟上了顧昀秋腳步,慢慢爬上坡。
背上傳來黏黏糊糊的觸感,想必是剛剛那一撞,把他的後背磕破,血流了出來。
幸好顧昀秋沒事,要是他的頭撞了上去,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
許港按了按狂跳不止的太陽xue,咬緊牙關往前走。
走了大概十幾分鐘,才看到遠處傳來朦朦朧朧的光點,他們的宿舍在大山深處,離村民的房子距離又遠,看起來倒是有幾分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