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港噤聲了,隔了一會兒才悶悶道:“我知道了,我就是想你了。我愛你顧昀秋,我捨不得和你分開一分一秒,你不在的每秒對我來說都是煎熬,你要早點回來知道嗎?”
“看情況吧,沒事我就掛了。”
許港急切地說道:“別掛!你在那邊安不安全啊,吃的習慣嗎,住的習慣嗎,那裡的人好不好相處,要是有人欺負你,你一定要和我說,我幫你收拾他們。”
顧昀秋微不可察地笑了一聲,“淨說些沒用的廢話,搞得好像有什麼事發生了,你立馬就能殺過來救我似的。”
“我說的都是真的。”許港試圖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又不想提前洩露驚喜,止住了話頭,“反正你看著吧,我對你永遠言出必行。”
“村民叫我了,我先回去了,拜拜。”
“再見!”許港糾正的話還沒說完,電話被徹底結束通話。
是“再見”,不是“拜拜”。
這兩個詞的含義截然不同,他和顧昀秋,要再見三千遍。
“原來你在這兒,咱們回去吧。”魏言適在山坡下朝他伸手,微微喘著氣,這麼冷的天氣裡,噴出的氣息居然是灼熱的。
也不知道是找了多久,跑了多遠才找到顧昀秋的。
顧昀秋深深看著魏言適,沒讓他攙扶,自顧自走下坡,和他並行在小路上,地上的影子線條利落地好像來自某種靈長類生物。
“他們喝的怎麼樣了?”顧昀秋拍著沒電的暖手寶,期待它能發揮餘溫,繼續發光發熱。
“沒電了,你拍也沒用。”魏言適笑著看他幼稚的舉動,大方地伸出手,“要不要試試生物發電?很暖和的哦。”
顧昀秋看了眼他白皙幹淨的掌心,總覺得有話得說清楚,在酒精催眠下,他慢慢地說:“言適,其實,我認真想了很久很久,我覺得我們不能再保持這種關……”
“哇!”魏言適發出驚呼,蹲到路邊的一叢野花旁,笑道:“是石竹花哎!上一次見到這花還是在我老家,我還以為這花已經消失匿跡了,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
他輕輕折了一朵下來,小心翼翼送到顧昀秋面前,邀功似地說:“鮮花送美人,送給你。”
不同於上一次獻花的扭捏,這一次他目光堅定,自信地把花高高舉起。
顧昀秋自然找不到理由拒絕,接過來後用手指撥弄著花瓣,輕聲道:“真好看,這麼冷的天還能開花,太有生命力了。”
花瓣紅的像火,熱烈在掌心燃燒,不知怎的,顧昀秋覺得這花好似魏言適,他也是大山深處火紅的花朵,硬生生闖出了未來,經過幾個月的社會歷練,出落得愈發成熟自洽。
顧昀秋欣賞這樣頑強的秉性,卻不會特意去養石竹花。
“言適,對不起,我還是得和你講清楚,我們還是做朋友吧,我由衷希望你越來越好,藉著我的平臺展翅高飛,但我們只能這樣了。”
魏言適的身軀微微顫抖,面上卻依然沒有流露出半分情緒,含蓄地問:“是因為許港愛上你了對嗎?我處處都比不過他,讓你失望了,我很抱歉。”
“和任何人都無關,你懂我的,對嗎?”
有些話不必點透,要真讓顧昀秋坦誠地承認自己沒有愛上魏言適,才是最難以啟齒的。
“嗯,我明白了,等回去之後我就從你家裡搬出來。”魏言適低下頭,整個人如墜冰窖。
顧昀秋很想安慰他,最終什麼都沒說,一路沉默著回到李書記家,坐三蹦子回宿舍時,魏言適也沒同他一起,他一個人忍耐著刺骨寒風,上下兩排的牙齒哆嗦著磕碰在一起。
回到北屋後,顧昀秋躺在熱炕上,一動都不想動。
麻木地盯著爬滿蜘蛛網的天花板,心髒也好像被蟲子爬過,痛癢難忍。
他做的是對的事情吧?雖然傷害了魏言適,但他不會操控人心的巫術,也不會給人下蠱,可為什麼對上魏言適受傷的眼神,自己的心也像被蠱蟲啃咬了一樣呢?
顧昀秋嘆了口氣,簡單洗漱完就躺進了厚棉被裡,裡三層外三層把自己裹了個嚴實。
第一夜沒有任何不適應,甚至連夢都沒做一個。睡在熱乎乎的炕上,有種回到小時候在母親懷裡取暖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