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
躲是躲不掉的,顧昀秋硬著頭皮走過去,“你怎麼來了?”
“你說呢。”許港幽怨地瞪他,眼下的烏青似乎更濃了,他理了理頭發,委屈地開口:“你為什麼拉黑我?我又做錯了什麼嗎。”
那聲音低如蚊吶,揉在陽光下,一觸就化了。
顧昀秋累到不行,被反複折磨得沒了脾氣,“沒有行了吧,就當是我在發瘋。”
他說完轉身要走,想了想又停下腳步,從口袋裡掏出銀行卡,強硬塞到許港手裡,“把錢還給你,從今往後不要再見面了。”
“這是什麼?分手費嗎?”許港也身心俱疲,他呆滯地立在原地,接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洗禮,當眾被甩的戲碼無異於一場視線霸淩,他又氣又急,礙於公共場合無數雙眼,又不好當場發作。
“你給我的七個億,忘了?”顧昀秋麻木地移開眼,似乎又覺得這樣的對峙十分可笑,他繼續說道:“我承認這全是我安排的一場戲,沒想到你真會這麼配合。總之這筆錢我還給你了,你以後別想拿它要挾我,我們兩清。”
“在你眼裡,我一直都這麼卑鄙啊。”許港固執地抓住顧昀秋,死活不撒手。
“隨便你怎麼想吧,我有我的堅持。快點松開我,我們分手了。”
“顧昀秋!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分手……”
“分手只是知會,並不需要你的同意。”
“這不公平了……你怎麼忍心這樣對我。”
許港不相信顧昀秋會如此狠心,他最喜歡他了不是嗎?無論他犯下什麼錯,對顧昀秋做了什麼,怎樣懲罰他,他都不會生氣的不是嗎?
“許港,感情是沒有公平可言的。愛和恨都不需要理由,同理,離開更不需要理由。”
如果感情能用公平來衡量,那大概就不會有民政局的存在。與之相反,賣稱的店鋪會開得滿大街都是,想想看一街的痴男怨女提溜著天平,把對方和自己放在天平兩端,只要哪端稍微翹起,另一端便會隨之減輕愛意,不然遊戲就不公平了,不然就浪費心力了,這樣的畫面多可笑。
在愛情裡談論公不公平,這是哲學家的事情。
“我不接受,你別想拋下我。”許港收緊手,“我知道了,我爸剛回來,你就迫不及待要甩掉我,你果然沒有愛過我,婚姻也只是你對我的額外補償,在你眼裡,我和商品還有什麼區別?你看著我,你究竟把我當什麼了?”
“許港,我不想在這裡討論你的屬性問題。”顧昀秋深吸口氣,“我承認我對你目的不純,除此之外對你沒有任何非分之想,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
顧昀秋暗自使勁,用手肘頂開了許港鉗制,掀下袖子急匆匆離開了。
許港站在太陽底下,寸寸面板在陽光暴曬下開始龜裂,顧昀秋輕而易舉就瓦解了他的盔甲,傷得他體無完膚。
手心傳來一陣劇痛,銀行卡尖利的邊緣快要把他割傷,饒是如此,他也決計不會放手。
……
畢業季結束,魏言適憑借名校優秀畢業生的名號透過面試,順理成章地留在顧昀秋公司。
雖然和顧昀秋不在同一樓層,魏言適每天還是喜滋滋地上班打卡,打著探討策劃案的幌子,和顧總私底下約著吃飯。
“在公司還習慣嗎?”新官上任三把火,新晉董事長對自己的下屬格外關懷。
“都挺好的,李經理也很關照我,派給我的活兒不多,但都是很關鍵的業務。”魏言適除錯著車載音樂,換了一曲柔和優美的抒情曲,他看向專心開車的顧昀秋,笑道:“你打算什麼時候搬回來呀,總不能一直留我一個人給你看房子吧。”
聽到魏言適的暗示,顧昀秋手肘靠在玻璃上撐著腦袋,單手操控著方向盤,思索片刻道:“我最近生活亂糟糟的,還沒有做好開啟新感情的準備,我還想對你負責,你再等等我好嗎。”
“沒事兒,我會等你的。”魏言適甩了甩腦袋,丟開煩亂的思緒,笑道:“晚上去吃燒烤嗎?下午劉律師和我說美食街新開了家燒烤店,味道特別絕,咱們去試試唄。”
“成,你把gps調開。”
“我認識路,我來當你的導航吧。”
在魏言適的指印下,顧昀秋順利開進美食街,他的這輛賓利在擁擠街市格外惹眼,其他車或多或少都會和他們拉開距離。
很快周圍就被堵得水洩不通。
顧昀秋無奈地順著車流,花費半個小時才找到車位。
“今天也不是週末啊,怎麼這麼堵。”顧昀秋拉開魏言適那側車門,和他一起彙入人流,沿途都是各式各樣的小吃,來自東南西北的美食碰撞在一起,沒走幾步就被煙火氣徹底浸染。
“畢竟吃飯是剛需嘛。”魏言適看到路旁的臭豆腐,眼前一亮,“上次盛宛琛拉著我來探店,意外發現這家臭豆腐老好吃了,你要不要試試?”
聞到空氣裡傳來的臭味,顧昀秋擰起眉,“還是算了吧,我沒有吃過臭豆腐,怕腸胃不適應。”
“來都來了,嘗嘗嘛!”魏言適說完就殺進人群,硬生生在人流湧動裡端著兩碗臭豆腐出來。
黑乎乎的豆腐塊上撒著香菜、蒜末、辣椒碎,每一塊都泡在湯汁裡。
魏言適夾起一塊送到顧昀秋嘴邊,期待地看著他,“就吃一口,不喜歡可以吐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