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之後,顧昀秋忙著耕耘事業,大學畢業後離開家,一晃十幾載,除了偶爾逢年過節的團聚,一年之中的大部分時間,顧昀秋分給了基金會、公司和許港,他們的母子情緣居然如此短暫,斷到一幕幕在腦子裡閃回,片語之言,寥寥幾筆,就足以講述他們的故事。
緣深,在顧昀秋尚未分家以前。
緣淺,在顧昀秋落入凡塵俗世之後。
緣深緣淺,母子連心的感知,都無法割捨。
顧昀秋露出痛苦的表情,揪心地說:“那麼多的藥片,那麼多的水喝下去,她得有多苦、多漲啊。是我太混蛋,連媽媽的不對勁都察覺不出來,像我這樣的人,老天懲罰我不守孝道,可、可能不能取我的命呢?要取就取我的命啊……”
在場又是一陣靜默,顧昀秋不管不顧地往外跑,只要一想到躺在手術臺上在生死線上掙紮的人是母親,他就不能原諒自己。
“昀秋!”許港第一個反應過來,追上顧昀秋,強硬拉住他的手,“你要幹什麼?這裡不能沒有你。”
“放心吧,我只是想出去透口氣。”顧昀秋一臉灰敗的死色,眼神一片空洞。
“快結束了,我知道你難受,但這件事真的不是你的錯。”
周逸錦走過來,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顆糖,剝開後強硬地塞進顧昀秋嘴裡,“沒想到下午盛宛琛給我的糖還能派上用場。在我眼裡,你一直都是別人家裡的滿分小孩,人生充滿了不安定因素,就算是滿分小孩偶爾也會懈怠吧,不過我只允許你鬆懈這一回,你回頭看,我們都在。”
周逸錦上前把顧昀秋按在座位上,利落地解開西裝釦子,將他牢牢包裹在衣服裡面。
“秋哥,我們都在…只要你還需要我,我就會永遠陪你走下去。”
魏言適也走上去,趴在顧昀秋腿彎處,默默給他當暖手寶。
許港覺得自己似乎很多餘,不甘示弱地擠過去,什麼也不做,努力在空氣裡釋放能安緩心神的資訊素,給予顧昀秋精神上的支援!
就這麼以奇怪的姿勢僵持了好半晌,許港手機又響起來。
他停下安神素的釋放工作,檢視新收到的訊息。
療養院發來一段影片,以及已經截出來的人物圖片。
工作人員解釋道:【這是下午出入過楊雅筠病房的全部人員截圖。】
照片有十幾張,許港點開大圖一張張翻閱起來。
前幾張都很正常,無非就是醫生、護工、營養師之類的工作人員。
從第7張開始,事情變得有意思起來。
許港擰眉看著螢幕裡三叔肥碩腫大的臉,陷入沉思。
莫非楊雅筠的自殺,和許家人脫不了幹系?
這個想法讓他的心尖開始亂顫起來,眼看著和顧昀秋關系進入緩和期,這群老畜生一下子把他的努力全推翻,怎麼能不恨。
顫抖著手繼續往後翻,許港又頓住了。
餘董?
餘氏銀行的董事長,這尊大佛赫然站在病床前,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對著楊雅筠一頓指指點點。
許港大概推斷出了事情的經過,看來上次報複的狠了,許家走狗聯合著餘氏一起對付他,這群吃裡扒外的廢物,從他這裡討不到突破口,轉而把矛頭指向顧昀秋,在顧昀秋身上找了半天,最終決定擇一明媚陽光,天氣晴朗,尤其是顧昀秋公司開業典禮的大喜之日,攜手去給病塌老婦致命一擊。
許港氣得渾身都在戰慄,他太低估了人性之惡!為了能達到最佳效果,這群人興師動眾勞神傷財地趕往郊外,就只是為了報複他?!
人心叵測,他在商場那麼多年簡直就是白混,完全沒留有後手,波及到太多無辜的人……
照片還沒翻完,許港目眥欲裂地盯著螢幕,他要牢牢記住這些共謀,寧可錯殺一個,也絕不放過。
再往後就是一些烏合之輩,許家、餘家說不上話、前來湊湊人頭、虛張聲勢的鼠輩罷了。
直到翻到最後一張,許港死死盯住那個側臉,連呼吸都被暫停。
不……不可能!不可能!!!
一定是自己看錯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