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吧，你不要跟著我，等儀式結束之後再見面。”顧昀秋拿起臺本，沒在管許港，直接離開了化妝室。
魏言適蹲在門口，見門被開啟，慌亂走上前檢視顧昀秋情況：“怎麼樣了秋哥，你們談妥了嗎？”
“情況不太好。”
顧昀秋臉色難看至極，挫敗地扯出苦笑：“言適，有些劫難是躲不過去的，即使我已經很努力在自救，我真的很努力了……但在命運面前，只能束手就擒。我沒有辦法了，如果可以，我寧願我從來沒遇見過任何人，沒有成立狗屁基金會，沒有創辦公司，沒有經歷這些，找一個陰暗的角落，過完無人問津的一生。就算負罪感壓得我喘不過氣，人人唾棄我、辱罵我、踐踏我，我也不要再過上這樣的生活…”
魏言適跨前一步，言語太無力，他想透過體溫給予顧昀秋力量。
“我們保持距離吧。”
顧昀秋搖搖頭，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再替他遮風避雨，就算有，他也無力支付酬勞，顧昀秋深吸口氣，感受到胸腔被空氣填滿，他才找回片刻對生活的掌控力，輕聲說：“我去監察現場情況了，你去好好休息一下，今天辛苦了。等畢業之後，我會叫人事按照流程錄用你的，再見。”
顧昀秋拍了拍魏言適的肩膀，挨著他的身子往外走，有太多話沒辦法說出口，最終全部消散如煙。
晚上八點，儀式正式開始。
主持人在臺上熱情洋溢地介紹出席嘉賓，顧昀秋頂著閃光燈，身披剪裁得體西裝，在掌聲歡迎下落座第一排。
在場來了不少前公司的老同事，不時有人舉著紅酒前來交際敘舊，顧昀秋全部來者不拒，笑盈盈地同他們交流，面上掛著半真半假的笑，持續時間久了，臉都有些僵硬。
“顧總似乎不太高興啊。”盛宛琛把薄荷糖遞給顧昀秋，“你晚上沒吃飯吧，空腹喝酒多傷身體啊，小心別低血糖了。”
顧昀秋剝開包裝袋，吃藥似地仰頭把糖丟進嘴裡，嚼幾下就把糖嚥下去了，口腔瞬間爆開薄荷冷冽的氣味，他說出的話也沒幾分溫度：“我沒不高興，公司如期開業，朋友也差不多都在場，一切都在往最好的方向發展，大喜日子裡，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你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
盛宛琛又摸了顆糖塞顧昀秋手裡，“草莓味的，我特意託人從瑞士帶回來的，聽說還在雪山底下對著極光拜過的，開過光的呢，老好吃了，你嘗嘗唄。”
“你怎麼不帶兩塊開過光的手錶給我？”顧昀秋被他荒誕的言論整笑了。
“哦，手錶海關稅太高了，咱還是吃糖吧，經濟實惠，好吃不貴。”
盛宛琛摸摸鼻子，湊近顧昀秋耳朵，“四點鐘方向，有個男的一直在偷看你哎，要不要我去問問什麼情況？”
顧昀秋掃了一眼，含著草莓糖淡淡道：“許港安排的保鏢，別理他。”
“靠！他是不是有毛病啊，憑什麼找人盯著你？上次的事還沒找他算賬，他現在又來發什麼瘋啊？”
“你第一天認識他？我現在只希望儀式別出岔子，你別去招惹許港，在場這麼多媒體，你也不想成為全國人民暑期檔的八卦中心吧。”
聽出了顧昀秋語氣暗含的警告，盛宛琛還是氣不過，擼起袖子準備去收拾那保鏢一頓，“我去叫那王八蛋快滾，多好的日子啊，什麼蒼蠅蚊子也敢來沾邊！”
“別去！他們身上有槍。”顧昀秋拉住盛宛琛，面色凝重。
“槍？”
顧昀秋點頭：“總之不要和他硬碰硬，有什麼事情私底下再說，你去和魏言適、周逸錦說一聲，告訴他們不要和許港起爭執，許港在場外部署了很多後備力量，我怕他會魚死網破。”
“知道了，你也多加小心，保護好自己。”
盛宛琛不再多問，對於顧昀秋一向是配合為主、打配合為輔，他冷靜道：“咱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有事要及時和我說，不要憋在心裡，我們永遠是你最牢靠的後備軍。”
“盛宛琛，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格外的帥呢。”顧昀秋摸著下巴，眼裡跳動的暗光在一點一點擴大，直到遮蓋住全部陰霾。
不幸的背後，還有一群朋友在作支託，撐起他搖搖欲墜的人生，不至於完全墮落。
顧昀秋突然不想回到從前了，比起虛無縹緲的幸福，經歷過苦難，他的人生才會愈加豐滿。
“切，我可不能辜負顧總賞識啊，你出事了我上哪兒領工資去？”盛宛琛輕嗤一聲，隨及大步往後臺走去。
舞臺上燈光閃爍，喜慶歡快的樂曲響起，歌手在臺上盡情歌舞。
活動到了尿點，不少人選擇離席。
周圍人奉承得累了，顧昀秋坐在位置上擺弄著手機。
“到大門口來。”
收到一條來自許港的新訊息。
顧昀秋收起手機，置之不理地在原位動都不動。
“是要我親自來邀請你嗎？”
手機震動，又傳來一條來自許港的訊息。
顧昀秋瞪了眼在角落裡監視自己的“眼線”，訕訕走到門口，只見許港身穿禮服，繫著精緻領結，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茍，仔細看他甚至還畫了淡妝，遮蓋住傷痕，周身透出渾然天成的貴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