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機
顧昀秋一直找不到機會和外面聯絡,離公司開市時間越來越近,急得嘴上長了一圈泡,他已經處在爆炸邊緣,神經緊繃到極點,這種被人監視的滋味太過惡心,偏偏許港還不知道有多討人厭,天天在他眼前晃悠,連上廁所都要盯著。
“我們去吃飯吧。”許港解開顧昀秋的手銬,垂下眼睫避開顧昀秋的眼神。
“滾。”顧昀秋一動不動,瞥了許港一眼,繼續翻閱手裡的書。
“別鬧了,你今天就沒吃什麼東西,別拿自己身體作籌碼,你知道我不吃這一套。”
顧昀秋理都不理他的話,隨便他說什麼,全當空氣。
饒是這段時間以來被顧昀秋忽略的徹底,許港還是習慣不了他的冷漠,心口不爭氣地又疼起來,他忍痛地皺起眉,服軟道:“好,我認輸,只要你把飯吃了,我給你解開手銬。”
聞言顧昀秋終於抬起頭,不屑道:“然後再換成狗鏈子把我拴起來是嗎?”
“……”
許港被噎的說不出話,他放低姿態道歉道:“對不起,我只是不想看見你用傷害自己來威脅我。”
他不再多言,伸手解開了顧昀秋的手銬,抬起頭可憐巴巴地望著顧昀秋,“現在可以去吃飯了嗎?”
顧昀秋揉了揉泛紅的手腕,沒管許港的話,丟下書大步往外走。
顧昀秋直接走到門口,門鎖不出意料被鎖死了,他也沒費心思去猜密碼,反正許港不想讓他離開,他插翅也難飛。
“過來吃飯吧,我讓人送了燉湯,你最喜歡的酒樓做的。”許港站在餐廳的水晶燈下,剪影被染成暖黃,這般美好的輪廓,落在顧昀秋眼裡只是溫柔的假象。
顧昀秋看了眼桌上擺好的菜餚,坐下後默不作聲地吃了起來。
他不至於拿身體去和別人置氣,不吃飯這一套,對於不在乎自己的人來說,除了懲罰自己以外,沒有任何意義。
偏偏有些人最喜歡動不動就把絕食掛嘴邊,除了胃病,什麼也沒撈到。
“嘗嘗當季的野生鰣魚,早上剛從江淮空運過來的,這魚吃蓮藕長大,脂肪不會太厚,肥瘦佔比恰到好處,你不是懶得挑刺兒,我把刺都剃幹淨了,試試看喜不喜歡。”
許港把刺仔仔細細地剃除,再夾到顧昀秋碗裡。
顧昀秋沒有接受許港的好意,他用筷子擋住碗,冷聲道:“自己吃自己的。”
許港訕訕收回筷子,面對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好菜,瞬間失去食慾。
他低下頭默默地挑出魚肉裡的小刺,鬱悶地說:“顧昀秋你真的變了很多,以前你從來都捨不得拒絕我的,為什麼現在,你變得這麼冷酷,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顧昀秋了。”
“與其抱怨別人對你的態度,不如回想一下自己做過什麼事情,我對你的態度基於你對我的行為。”
顧昀秋放下筷子,碗裡的飯沒動幾口,他不想再和許港面對面而坐,光是感受到對方的存在,就讓他厭煩。
許港把處理好的魚肉整齊碼在骨碟上,挑出來的魚刺在燈光下變得銀光閃閃,他叫住準備離席的顧昀秋,像是用盡所有氣力和勇氣,問他:“其實我早就想問你,和我結婚,是基於你的本願嗎?”
顧昀秋交疊著雙手,嶙峋的骨節凸起,宛如尖銳利刃,一下一下剜著許港的眼。
“現在討論這些,太晚了吧。”顧昀秋的手腕又恢複了近乎透明的白色,青藍紫色的血管在面板下流動,半個小時前,他還被限制人身自由,連自由都吝嗇還給他的人,憑什麼有資格談愛?
許港笑得牽強,辯解道:“只是突然很好奇而已,我想知道你當初的動機是什麼。”
動機。
犯罪動機?
顧昀秋不喜歡這個詞,他又不是犯人,許港沒有資格用這種口氣審判他。
“沒有任何動機,所以我現在後悔了,早知道當初對你有所點企圖就好了,隨便圖你點什麼都好。”顧昀秋想到之前被許港逼著離婚,許港歇斯底裡的樣子,嘲諷地笑笑。
“你什麼都不圖,所以……你真的沒有愛過我。”許港格外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他早就知道了,可聽到顧昀秋親口承認,還是會痛苦。
“你不配和我提這個字。”顧昀秋轉身回到臥室,用力關上臥室的門。
許港定定望著顧昀秋離去的背影,他穿著最簡單的家居服,也擋不住那寬厚的肩膀和細削的腰肢。甚至沒好好感受過幾回,就徹底失去使用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