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著時針過了不到半個小時,手機準時響起。
許港玩味地掐滅煙,把玩著打火機,慵懶按下接聽。
“你做了什麼?!”顧昀秋怒吼出聲,他的聲音本就刺耳,說出的話更是不客氣,“你到底想怎麼樣?魏言適沒招惹你吧,你處處針對一個在校學生有意思嗎?”
“有沒有意思我都挺樂此不疲的。”許港抬腳擱在茶幾上,冷冷笑著:“既然怕得罪我,又何必逃跑啊,我說過的,無論你跑到哪裡,我都沒打算放過你。拿捏一個人真挺好玩的,尤其是看著他束手無策,著急跳腳的模樣,更有意思了。”
顧昀秋狠狠掐上右腳,一陣劇痛襲來,才抵住想落淚的沖動。他深吸口氣,妥協地開口:“你把勸退魏言適的通知收回,我現在就回來。”
“晚了。”不緊不慢地打斷顧昀秋,許港看著一地狼藉,毫不留情駁斥道:“你以為你算什麼東西,想走就走想回就回。魏言適的事情只是我給你的一個警告,再把我惹毛了,就不僅僅是退學這麼簡單,對付你就跟對付螻蟻一樣。”
腦海裡不可遏制地浮現顧昀秋維護魏言適的畫面,許港沉默了片刻,繼續自顧自說著:“顧昀秋,你有沒有想過,魏言適二十出頭,我不是也才二十多歲,你憑什麼對他那麼寬容?和我在一起從來沒有好臉色,我不配嗎?”
“別說這些了,我現在就回來。”
聽筒傳來嘟嘟聲,胃像是突然接收到感官刺激,劇烈地扭絞在一起,無規律地收縮、陣痛,冷汗大顆大顆往外冒,許港從沙發跌落,痛苦地捂住腹部,把自己折疊起來,好抵禦不知何時停止的痛苦。
顧昀秋昏睡了一天,他就在床邊陪了一天。
直到夜幕低垂,顧昀秋的臉變得模糊不清,他才想起來要做飯,煮好之後也忘了吃飯。
餓得久了,胃對饑餓感不再敏感。
顧昀秋上次說他瘦了一大圈,好像是有點,皮帶上最後的孔紮出來的褲子都鬆鬆垮垮。
“如果還對顧昀秋有感覺,就趕緊和他複婚,別等人跑了再追悔莫及。”
汗水流進眼睛裡,一瞬間視力都被剝奪,腦子裡莫名其妙跳出朋友的勸告,該死……姜斯瑞這烏鴉嘴還真是一語成讖,他好像真的不想離開顧昀秋,不想看到他的身邊站著其他人。
所以才會聽說顧昀秋和人同居的訊息,一下子就瘋了,他甚至懷疑過是耳朵罷工聽錯了,都不想相信這個事實。
他輸了,輸的一敗塗地,也許感情裡率先心動的,註定就是輸家。
滿盤皆輸。
許港強撐著喝下熱水,又坐著緩了好久才回過神來。
他上輩子得多十惡不赦,上天才會派顧昀秋來到身邊,眼睜睜看著自己沉淪,自甘墮落,最後不得不忍痛割愛。
有時候也不想認命,承認這就是結局。
更何況顧昀秋也是淪陷過的吧,不然怎麼願意和他結婚,又被折辱將近三年。
三年,人生中有幾個三年呢。
劇痛漸漸消失,許港跌坐在沙發裡,頭發淩亂,眼圈潮濕。
三年以來,這是第一次動搖。有那麼一剎那,他想過放下仇恨,和顧昀秋糾纏一輩子也不錯。
誰欠誰得多,誰又獨善其身,早就分不清了。
彼此的人生都沾染上對方的顏色,再也沒辦法洗刷幹淨。許港原以為時過境遷,不屬於自己的顏色會漸漸褪去,事與願違,顧昀秋留下的顏色早就風幹凝結,再也沒辦法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