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返
送走魏言適,顧昀秋換了身黑色襯衫。
他一向不喜歡黑色,總覺得黑色太過肅殺無情,可現在,他需要這份盔甲,武裝早已破碎的心,鑄就不會被擊破的鎧甲,去和許港對峙。
憑著記憶裡的位置,顧昀秋重新回到許港公寓門口。
不到八個小時,又回到了原點。
來的路上下了場太陽雨,顧昀秋沒有雨具,只好頂著大太陽在雨中奔跑,此時倒是慶幸身上黑色的襯衫,才不至於那麼容易弄髒。
懶得再整理儀表,顧昀秋用盡全身力氣砸門,彷彿宣洩般一下比一下使勁,直到掌心微微腫起,熱辣的痛感在手中流竄,顧昀秋恨不得扇在許港臉上。
“誰啊,敲什麼敲。”門內傳來不耐煩的聲音,許港晃晃悠悠開啟門,看清來人以後,發出不屑恥笑:“我還以為你多有骨氣,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賤的多,剛被趕出門,連半天都沒有吧,現在又來舔著臉騷擾我,許總還真是能屈能伸。”
忽略許港充滿惡意的攻擊,顧昀秋推開擋住門的許港,徑直破門而入。
許港揉揉被撞到的肩膀,饒有興趣地走到顧昀秋面前,譏諷道:“顧總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顧昀秋忍住爆裂的頭疼,反問許港:“你是不是又給魏言適論文下絆子了?你到底什麼意思?我們之間的事情我們自己解決,你把他牽扯進來有意思嗎?”
宿醉一夜,腦袋疼得快要爆炸,許港只覺得顧昀秋發出的噪音無比刺耳,他抬起手打斷顧昀秋:“你說夠了沒,每次來找我都是為了魏言適,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你要這麼袒護他?你就這麼無條件信任他,他說是我搞的鬼,你就屁顛屁顛來我家為他討公道。怎麼,他是沒嘴還是沒腿?都二十好幾的人了,還要別人替他伸冤,你到底他男友還是監護人啊?”
“你別扯開話題,我就問你,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一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別讓我看不起你。”
比起顧昀秋話裡話外對魏言適的庇護,此刻他無條件對魏言適的信任,才是真正刺進心口的刀,許港一下就潰不成軍了。
他從來沒被顧昀秋毫不遲疑地選擇過,更沒體會過被他偏袒的滋味。這個認知讓許港嫉妒快要得發狂。
或許從相遇的那一天起,他滿心想要得到的,就是顧昀秋不計回報的愛。
許港不自覺提高聲音,似乎這樣就可以增添聲勢,“對,是我!就是我背後搞的鬼,我就是看不慣他離你那麼近,我就是要讓他知道,我的人,他連想都不配想,敢和你在一起,就得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得罪我的代價能不能承擔得起。”
“混蛋。”顧昀秋第一次覺得語言是如此蒼白,形容不出半分許港的無恥。
“對,我就是混蛋,誰讓你被混蛋纏上了呢。”
許港抓住顧昀秋的手,將臉埋進他的掌心,耳朵貼在他的脈搏,近乎貪婪地汲取顧昀秋的氣息。
“你到底什麼意思,怎麼樣才肯放過他?”顧昀秋任憑許港抓住手心,淋了場雨過後,他的腦子更無法思考,思緒如同黏在一起的濕發,難以釐清。
許港伸出舌尖,沿著顧昀秋掌紋慢慢畫圈,直到描摹完每一處細節,才意猶未盡抬起頭,眼神複雜無比,聲音蠱惑:“總之,我不會再放你再回到別人身邊,現在是你來招惹我的,你別想全身而退。”
許港掐住顧昀秋下巴,好似在欣賞藝術品,細品他臉上一閃而過驚慌神色,端詳他臉頰不正常的潮紅。
“你是我的,永遠,別想,離開我。”說到最後,居然有幾分乞求意味。
許港收斂起頹態,不管顧昀秋怎麼惡語相向,他都不會再讓他離開。
察覺出許港不正常的神態,顧昀秋慌亂地起身逃離,慌不擇路地被堵到門口,跌倒在地上,掙紮只是徒勞,他被許港輕易抱起,接著一陣頭暈目眩,被丟到了床上。
許港將門反鎖,收起所有尖銳物品,並不擔心顧昀秋會逃跑,無論他跑到哪裡,都會被抓回來。
思緒被一陣漩渦吞噬,大概是被折騰久了,顧昀秋懶得再做些什麼,再也沒有力氣支撐,頭一歪,徹底跌入無邊黑暗。
不知昏迷了多久,顧昀秋再次睜開眼時,窗外的天色已經全黑,只有城市光怪陸離的霓虹燈,點燃半邊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