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秋?”許港皺起眉,溫和的臉上出現片刻縫隙,一抹不快劃過眼底,很快被他重新掩飾,他輕輕揉搓餘珈寧的臉頰,笑道:“我和他家是故交,後來他爸出事,我們兩家就斷了聯系,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關系。”
“真的?”餘珈寧半信半疑地垂下頭,喃喃道:“那為什麼我上次給他送請帖,他反應會那麼奇怪。”
“請帖?”許港猛地收緊手指,指間她的面板驟然失去血色,他不悅道:“你為什麼要給顧昀秋請帖?我不是說了訂婚的事情全部交給我辦,你何必來添亂呢?!”
餘珈寧被他一連串質問弄得下不來臺,她氣憤地推開許港,“你剛還說和他沒有關系,可你捫心自問,你們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嗎?許港,別讓我對你徹底失望。”說完轉身離開。
視野裡瞬時失去所有亮色,鼻腔裡還殘餘著餘珈寧的香水味。
他好像有種處理不好任何感情的能力,無論物件是誰,他都沒辦法讓對方滿意。
顧昀秋是這樣。
餘珈寧也是這樣。
和顧昀秋的感情出於一場欺騙,對方帶著不可告人的心思接近,他傻乎乎跳了進去,弄得彼此遍體鱗傷。
和餘珈寧的婚姻出於利益置換,餘家銀行深陷信任危機,他作為擔保人為其站臺,解決餘氏燃眉之急。港韞開拓ai市場,急需大筆資金,餘氏填補資金鏈短缺困難,兩全其美的一場賭注,只有餘珈寧從頭到尾都沒參與,還以為等待自己的是一場門當戶對的愛情。
現在他們的聯姻反被許觀大做文章,導致他騎虎難下,一時難以破局。
許港在沙發上枯坐許久,打拼那麼多年,兜兜轉轉又回到原地,不同於幾年前,那時身邊總有顧昀秋陪著,明明自己已經忙到腳不沾地,還要抽出時間給他做飯,他被養的很好,事業上自然沒有後顧之憂。
今非昔比,房間裡不再有人陪著,窗外晨光微熹,許港掐滅最後一根煙,抖落開身上的煙灰,抓起桌上的車鑰匙,他決定找餘董事長說清楚。
這婚,不結也罷。
……
“怎麼傷的這麼嚴重呀?”嘴上雖在責怪,手裡的動作一下沒停,魏言適揭開顧昀秋手上的繃帶,仔細塗上藥膏後,再取出幹淨紗布將傷口重新包裹。
顧昀秋看著他認真的側臉,忍不住彎起嘴角,“不是和周逸錦說絕對不管我死活,還跑來給我做飯。”
“我閑得慌行了吧。”魏言適麻利地把垃圾收拾幹淨,笑著去廚房處理食材了。
顧昀秋看了會書的功夫,四菜一湯被陸續端上桌。
“開飯咯。”擺好最後一道湯,魏言適招呼顧昀秋落座。
香氣盈滿餐廳,顧昀秋伸伸懶腰,坐到魏言適對面笑道:“這麼好的手藝居然從來都沒聽你說過,你小子還真是深藏不露。”
魏言適假裝生氣,“所以你就故意受傷,好讓我給你做飯伺候你是不是?”
顧昀秋笑容一滯,滿不在乎道:“我這也沒什麼大問題,酒還真是誤人,如果我沒喝醉,就不會按到那堆碎玻璃。”
魏言適嘆了口氣:“你今年都受傷幾次了?腳傷剛好又添新疤,有些話不是我該說的,但我還是想勸你早點解脫,對你、對我都是好結果不是嗎?”
顧昀秋輕輕笑了,他不覺得有被冒犯,深以為然地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這次我想清楚了很多東西,血光之災也許是福不是禍。”
“你能這麼想真好。”
被魏言適探究的眼神注視著,顧昀秋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撥弄碗裡的米飯,筷子好像觸到什麼固體,在碗底居然夾出一隻鴨腿。
“哇,顧總又中獎啦!”魏言適發出哄孩子的驚呼,眼底喜悅在雀躍,小鳥般飛到顧昀秋眼前。
顧昀秋只覺自己的心被什麼異樣情愫擊中,好多年沒被人用如此熾熱的視線注視,心底柔軟得不像話,他釋然地笑笑,“我什麼時候還中過獎啊?”
“當然是遇見我。”魏言適眨眨眼,年輕張揚的臉上是不加掩飾的愛戀。
顧昀秋當然知道他心意,有人願意為自己停留,他發自內心感到開心,一方面證明瞭自己並沒有如許港貶低的那樣差距,一方面他也是真心疼愛眼前的少年。
雖然這樣做比很惡劣,但不得不承認,魏言適在某些時刻和多年前的許港簡直一模一樣。
兜兜轉轉這麼多年,他還是難以拒絕真誠而盛大的,獨屬於少年人無知無畏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