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夢
“怎麼想著今天找我來喝酒?”盛宛琛端著杯雪莉酒,漫不經心地靠著吧臺小酌。
“陪我慶祝。”顧昀秋一口飲盡杯中的威士忌,神情恍惚:“我離婚了,昨天晚上我主動提的。”
盛宛琛有些訝異,他伸手拍了拍顧昀秋的肩膀,安慰他:“這有啥,離婚而已,我家樓下的阿姨中年離婚,孩子車子房子,一樣都沒落手裡,你這還算好的,至少你們倆沒有孩子對吧。”
顧昀秋白了他一眼,鬱悶道:“我們他媽兩個男的,怎麼造孩子,你真的瘋了。”
“我這不是安慰你呢嘛。”
盛宛琛換了個姿勢站著,瞥見角落裡一群年輕人在偷看他們,還興沖沖地拋了個媚眼過去,他朝顧昀秋低聲說:“那邊有個小孩一直在偷瞄這邊,是你喜歡的型別哎,要不要我去幫你要個微信?”
“得了吧,你又興奮上了。”
“那算了,別說我不講義氣,兄弟失戀,我肯定陪你借酒澆愁。”
盛宛琛收回視線,嘆口氣道:“你說我們怎麼都到這個年紀了,時間還真是殘酷。這麼多年來身邊的人來來往往,最後卻沒有人能一直留在身邊。其實當初你和我說你要去美國結婚的時候,我特別為你高興,許港那小子知根知底,也重情重義,沒想到最後還是落得這個結局。”
“都怪我,當初瞞著我們之間的仇恨貿然靠近他,現在才會不好收場。”
顧昀秋垂下眼睫,很是低落,“如果我當初沒那麼自私,只和他保持安全距離,靠著這些年我對他的付出,現在說不定反而能把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哎,往事都過去了,往前看吧。你小子至少這麼多年都沒有體會過失戀的痛苦,不像我現在都已經麻木了,反正感情都那樣,真的,結果都幾乎差不多,過程對我來說好像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確實不重要了,你知道我現在最後悔的是什麼嗎。”
顧昀秋在盛宛琛滿是八卦的眼神下,十分煞風景地說:“我最後悔沒趁著和許港感情好,利用他的人脈去擴充套件我的商業版圖。”說完又是長嘆口氣。
這家清吧氛圍安靜,輕緩的音樂像貓爪般撓得人心裡癢癢的,顧昀秋沒再添酒,說是要借酒澆愁,實際上他不會讓自己在外面露出脆弱的一面。
盛宛琛看了眼顧昀秋的表情就知道他接下來的話題,在他開口前,搶先說道:“喂,說好今天不聊工作的,如果你接下來是要要說公司裝修的最新進展,我就去對面那桌了啊,那邊的小帥哥一直在偷看我。”
顧昀秋撇撇嘴,止住話頭,像是想到什麼,認真地看向盛宛琛:“你平心而論,我是不是一個很無趣的人?永遠只會聊工作,眼裡只有工作。”
盛宛琛得意地朝那邊揚了揚酒杯,才轉過來看著顧昀秋,不在意地說:“不會啊,我覺得你挺能聊的,不過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至少不會動不動地就把工作掛在嘴邊,我記得你一向是最有分寸感的人啊,私人聚會不提公事,這才是你的處事風格。”
顧昀秋安靜了好一會兒,才汕汕開口:“我也不知道最近怎麼了,好像特別焦慮,很沒有安全感,好像我急於幹出一番事業才能證明自己的價值。我總覺得自己很糟糕,尤其是在感情方面,只有我在工作是才能找回自信。”
“聽起來很嚴重。”
盛宛琛擰起眉,思考著該怎麼委婉安慰顧昀秋,“會不會是你在感情上受到了太多打擊和否定,你才會這麼不自信。許港是不是經常批評你?經常嫌棄你……”
他思忖要怎麼形容,想到顧昀秋最開始的問題,才猶猶豫豫地說出這個詞,“無趣?”
顧昀秋果然如意料之內地沉默了。
盛宛琛嘆了口氣,“有時候我真想不明白,明明那麼聰明的人,卻會在愛情裡迷失自我。你為什麼要否定自己呢?就因為許港隨口的評價,你就變得手足無措,失去自信。我都有點不認識你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太愛他了。我不知道為什麼一對上許港,我的腦子就變得亂七八糟,我特別在意他的評價,上次他說我和一個男明星完全比不了,他說我無趣,說我掃興,我知道我性格很糟糕,我只是不想失去他而已。”
顧昀秋眼神迷離,喋喋不休地說著,似乎這樣就能把對年委屈統統傾瀉。
“傻瓜,在我眼裡,他反而什麼都不是。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不都是你為他創造的?如果不是你送他去國外留學,他怎麼可能會有今天的成就。我知道你又要說起你們兩家的往事,可那有不是你的錯,你對得起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顧昀秋還想再說些什麼,兩位打扮時髦,年輕帥氣的小夥子走到他們面前。
染著棕發的少年靦腆地率先開口:“我們大冒險輸了,能不能拜託你們給個微信呀,朋友在那邊等著看笑話呢,拜託拜託不要拒絕我們。”
盛宛琛瞭然地笑笑,掏出晃了晃:“好啊,那誰來加我的微信呢?”
“我我我。”棕發少年和盛宛琛走到旁邊竊竊私語。
一時之間就剩下顧昀秋和穿衛衣的小男孩。
他撓撓腦袋,一雙眼睛又黑又亮,坦率地說:“哥,我剛剛在那裡看你好久了,其實沒有什麼大冒險的,我們就是想來找你們玩。”
“找我們?”
顧昀秋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對上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他輕輕笑了:“玩什麼啊?”
那個小男孩倒是自來熟,直接坐到顧昀秋身邊,朝調酒師要了杯甜酒,才回答顧昀秋:“當然是和你一起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哥叫我小劉就好了,怎麼稱呼你呢。”
“叫我秋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