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許港再也沒有回家吃飯,他無法說服自己和顧昀秋共處一室,裝作相安無事的樣子。
慢慢的他開始整夜整夜不回家,試圖追尋外在的刺激麻痺心裡的虛無感,圈裡的其他好友對他露出一副“你早該如此”的表情,勸慰他以前何必自視清高。
把時間只浪費在一個人身上太傻了,靠在主動搭訕的小男孩身上,許港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不再糾結心結,放縱自己沉迷其間。
顧昀秋有什麼好的,固執又無趣,哪有外面的情人貼心,看著面前年輕張揚的臉,卻漸漸和曾經自己的臉重疊,那樣熾熱的眼神,他也曾看向顧昀秋。
枕邊人換了一個又一個,許港慢慢走出失戀的痛苦,對顧昀秋的厭惡與日俱進,終於在那天他提出了離婚。
“離婚?”顧昀秋對著離婚協議書呆滯片刻,才扯出一抹苦笑:“倒也不至於鬧得這麼難看吧。”
許港翹著腳坐在顧昀秋對面,第一次和顧昀秋提離婚,他早料到事情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解決,轉了轉指間的戒指,他笑得一臉不屑:“難看?這就叫難看了,我們又沒有撕破臉皮,外人也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趁現在這還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我不想鬧大處理,你趕緊簽了離婚協議,我也不想和你顧家扯上一絲一毫的關系。”
快刀斬亂麻,許港雷厲風行慣了,此時又帶著久居上位者的威壓,竟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勢。
顧昀秋抿抿唇,搖頭道:“我不會簽這份協議的,你父親的事我會給你交代,離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況且關於財産切割也有很繁複的手續要處理,現在是你公司的上升期,你真的希望因為自己的私事影響到公司前程嗎?”
明明顧昀秋的語氣耐心剋制,但許港被他理智的態度弄得十分不爽,他最討厭顧昀秋冷漠的分析問題,把利弊一一掰開講清楚的樣子,就像是哄著鬧脾氣的孩子,大人自然不會和小屁孩斤斤計較。
顧昀秋的邏輯很強,條理清晰,一下子就把利弊講得清清楚楚,可他越是理性,許港越生氣。他們的感情在利益面前不堪一擊,哪怕是為了共同利益,他也不該在這個節骨眼提出離婚。
“顧昀秋,你沒有心。”咬牙切齒地蹦出這幾個字,許港收起離婚協議書揚長而去。至少有一點顧昀秋說對了,他的確應該規劃好財産分割的問題。顧昀秋名下還有自己企業相當份額的股份,足以對自己的地位産生威脅,他必須想辦法從顧昀秋手裡拿回股份。
名下的房産姜斯瑞已經委託律師去處理,轉移了大部分市值價高的不動産,剩下的都是不值錢的,等離婚時就當給顧昀秋的補償,畢竟當年他在揭不開鍋的情況下也要堅持供他讀大學。
明明是傷害他的人,到頭來卻對他最好。
第一次離婚以失敗收尾,許港還提了很多次,顧昀秋都沒有同意,許港便不怎麼提了,他樂於看到每次提完之後顧昀秋臉上挫敗的表情。
貓在吃獵物前總是喜歡先把獵物折磨到死,並以其慢慢放棄抵抗的樣子為樂。
顧昀秋的狼狽真是下飯,許港最後的惡趣味在於等對方繳械投降。
……
後面韓序引開別的話題,顧昀秋也就著公司管理事宜侃侃而談起來,大家默契地不再談私事,一頓飯吃下來,彼此都交換了不少有用的訊息。
只是顧昀秋味同嚼蠟,如坐針氈。幾次恍惚得開不了口。
飯局結束後,姜斯瑞和韓序有事先行離開,偌大的包廂瞬間只剩下他和許港。
顧昀秋拿起外套,沒看許港一眼,徑直離開。
一路走到地下車庫裡,被陰冷黑暗的環境包圍,他才擺脫方才飯局的窒息。
剛拉開車門,一雙大手憑空出現,用力關上了車門。
顧昀秋身形一頓,他已經知道這隻手的主人,硬是不肯轉過身去。
“你在逃避什麼?”許港咬牙切齒的聲音清晰回響在空蕩蕩的環境裡。
顧昀秋悶頭看著車把手上青筋凸起的那隻手,嘆了口氣,挫敗地開口:“我不知道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了,如果你要回家,順路的話我可以載你。”
“我們還沒有離婚,怎麼會回家不順路?”許港瞪著顧昀秋的背影,這是第一次他用這種方式抗拒溝通,他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心裡的不舒服在擴散,事情的發展越來越脫軌,他有點害怕了,怕有一天就連顧昀秋也沒辦法掌控。
顧昀秋手上還持有公司的股票份額,足以威脅到自己的地位,想到這裡,許港放緩了語氣,“走吧,今晚去你那兒。”
說完松開了顧昀秋,許港直接在副駕駛上坐下,合上眼睛養神。
顧昀秋最終還是沒帶許港回家,他不知道用什麼心情和他相處。
把車開到地鐵入口,顧昀秋漠然開口:“到了。”
許港壓根沒睡,他猛地睜開眼,環視一圈車外環境,忍不住皺眉:“這是哪裡?不是說回去嗎?顧昀秋,你又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