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把房間鑰匙遞給他:“您來得不巧,能看到海景的頂層房間有貴客住了。”
“沒事。”虞煜禮貌性地笑了笑,“謝謝。”
“您要是覺得無聊,這附近也有很多遊玩的專案,比如帆船出海,沖浪,潛水,趕海。”
老闆嘴皮子麻利,熱情得讓虞煜有些招架不住。他拿過鑰匙,迅速提著行李箱刷開房門。
房間距離頂層只有一層,落地窗雖然看不到海洋的全景,欣賞夕陽與晚霞也是極好的角度。
舟車勞頓。虞煜接下這個商宣企劃後,連夜趕來了工作地點,他的確累了。
甲方爸爸很有實力,也很大氣。不僅付出高昂的約稿費用,還報銷他採風期間的衣食住行。
雖然這點錢,相較於柯氏而言不過滄海一粟,虞煜已經挺滿足了。
他就是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自由畫師,要求不高,很好養活。
虞煜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起來,他在旅館吃完早餐,就去旅館老闆推薦的沙灘遊玩。
清晨太陽還不烈,青白色天空俯瞰著拍起雪浪的大海,虞煜登上三角風帆的流線型帆船。
駕船的人是個老手,一邊囑咐虞煜穿好雨衣,不要隨便傾斜身體,一邊熟練地收繩放繩,鼓起風帆。
海風吹在臉上的感覺很舒服。虞煜悄悄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鹹鹹的。
他的心境,隨著揚起的白帆一樣波動起伏。
最近虞煜的創造到了瓶頸期,有輿論在某博唱衰畫師“奈若何”,說他靈氣盡散,江郎才盡。
虞煜固然懶得反駁,陷入粉粉黑黑的口舌之爭,可心情到底變得抑鬱。
對方言辭過於激烈,指出的某些問題,卻沒說錯。
他現在提起畫筆,似乎變成了一個為了畫而畫的工具。技巧依舊嫻熟,畫面依然夢幻精美,透露出奈若何特有的文藝氣質,每次出新作都是點贊斷層。
……但是。
虞煜內心變得越來越沒有波動。無論是對生活,還是對想象,他都提不起勁。
他物慾不高,又沒家人,攢的錢大部分寄給了孤兒院,剩下的都花不完。
日複一日的接單、畫稿、攢錢,偶爾去一趟孤兒院做義工,沒有任何新鮮的變化。
沒意思。人生真的太沒意思了。
虞煜品嘗著海水的鹹澀,神情冷淡。他只要不擺出刻意練習過的社交微笑,就會顯露出拒人千裡之外的疏離。
船主本來還喋喋不休地推薦著泉客村的美食。見虞煜反應冷淡,他也不說話了。
海浪和風聲交錯,在嘩啦喧囂裡,安靜得能聽見心跳的聲音。
他揚起臉,看向更遠的大海。
忽地,虞煜蹙眉:“船家,那裡好像有人溺水。往我手指的方向那邊開,快!”
的確有人溺水。
但還有人比虞煜他們更快趕到。
穿著潛水服的男人卸下身後的氧氣瓶,把備用的壺嘴塞進作死遊客的嘴裡:“呼吸——”
“上船來。”虞煜抓住細長帆船的邊緣,俯身伸出手,“把手給我。”
熟悉的聲音,令柯景之耳朵再次顫了顫。他轉頭看去,是個長得很漂亮的黑發青年。
要不是骨架撐起的身形明顯不是女性,光看那張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臉,像極了從海裡化作人形上岸的小美人魚。
手很白。眼睛也很好看。
沒等柯景之細想他一個疑似性冷淡的直男,覺得另一個男人漂亮耐看是什麼毛病,帆船已經開到他們旁邊。
“我自己……”
柯景之剛要攀住帆船先爬上去,他手掌才搭住邊緣,迸出流暢肌肉的小臂就被修長柔軟的手指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