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說話,臉上忽然掛起溫和的笑容,從常備的玉雕小抽屜裡。翻出一點兒吃食,託在掌心。
小黃鳥有些猶豫。
但它實在餓得很了,況且以前也來過幾次,接受過人類的投餵……
扇動翅膀,跳進人類掌心,小鳥一個勁點頭,啄食著託在掌心裡的美味食物。
謝愁飛垂眸,凝視著它,掌心裡的重量幾乎感受不到,柔弱得異常。
他的思緒又開始飄遠……飄到戰場上所經歷的一切。
那些哭喊、殺戮、血雨、殘肢。
臉上還帶著稚氣的圓圓臉戰士哭著問:“打勝仗以後就能回家了嗎?”
“嗯,能回家了。”謝愁飛冷靜地回答,合上他的眼眸,隨即站起身,再度下達別的命令。
他從來不是一個愛兵如子的將軍,但他賞罰分明,在戰場上冷酷無情到了一種可怕的境地,似乎不為任何景象而動容。
士兵既畏他,也服他。
因為謝愁飛夠強,也夠狠,他永遠燃燒著想往上飛的野心,不為任何東西而止步。
然而現在出現了一個例外。
令他開始遲鈍和猶豫。
從在柳堤河畔,遠遠眺望見過第一面開始,他的心就不再受他的意志所控制,而向另一個人俯首稱臣。
也許是南疆人培育出來的新型蠱……
皇帝近些年來很沉迷於篆養術士,以求延年益壽,甚至把念頭打到了巫術上頭。
那麼是什麼時候,他被下了蠱,和虞煜一起困在裡頭?
在謝愁飛看來,小傻子身上那股異樣純粹和劇烈的喜愛,要麼是他裝出來別有用心,要麼就是同樣遭人陷害。
否則絕不可能解釋,為什麼虞煜會那麼喜歡他的理由。
“啾……唧啾……”被緊緊攥住的黃鳥在收攏的五指間掙紮,發出慘烈的哀鳴。
從沉思中收回意識,謝愁飛松開手,放任驚恐不已的鳥兒重新回到雪地裡,獲得自由。
柔弱的小東西。
被無意間波及都會輕易死去。
謝愁飛面無表情盯住自己幹幹淨淨的掌心,彷彿看到淋漓的血跡,無論怎麼擦都擦拭不去。
也許。
把虞煜帶回王府裡,留在身邊,每日離得太近,是一個糟糕透頂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