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裡湧動著某種不言而喻的脆弱的鋒利,和指間轉來轉去的碎瓷片一起,撥弄著謝景的心緒。
“為什麼要這麼做?”
見謝景默不作聲,虞煜又問一遍,指向與措辭,愈發明確:“為什麼……要建造那個……只能從裡面看見外面,外面卻看不見裡面的……特殊密室?”
聲音從他喉嚨裡費力地擠出來。
一卡一卡,像是一出僵硬的滑稽木偶劇。
“當初,我就說過了。”謝景不去看他的眼睛,眼神疏冷,“我要你答應我,當面與他斷絕婚約。”
“從骨頭開始,一點、一點敲碎他的痴心妄想。”
“既然你的確對他無意,那麼讓他親眼見證這一切也沒問題吧?”
瓷片爆裂成齏粉,粗糲不平的碎屑在掌心割出一道血線:“親愛的,我不明白這樣做有何不可,有什麼可值得你動怒。”
“你說過,只要他還活著就好。”
謝景複又捏起一塊碎瓷片,握在手中把玩,視線盯住一動不動:“按照約定,我的確留了他一條性命,不是麼?”
“這種事情……這種事情!”
顫抖聲裡泅出勃然怒火:“你在侮辱我,謝景,你有尊重我的意志嗎?!”
虞煜劈手攥過他的腕骨,一根根掰開布滿長短不一新鮮傷痕的手指,奪下刺得掌心一片猩色的兇器,用力摔在地上。
俯身重新撿起染血的瓷片,謝景反問:“你又何曾尊重過我的心情?”
定定直視著虞煜的眼睛,他抬起手,不緊不慢地又劃了一道,彷彿失去了痛覺。
“你看,無論快樂,悲傷,亦或是痛苦……”
謝景凝視著虞煜:“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是我想這麼做,所以才會出現如此結果。與你沒有關系。”
為什麼,他的戀人不能再自私一點呢?
為什麼虞煜不能只考慮自己是不是過得幸福,反而要來操心他的未來,獨自擔負起兩個人的重量。
為什麼……不能再信任我一點。
有什麼東西在腦海最深處萌發,若隱若現。
原本謝景想說的不是這樣混賬的話——但是——變了意味的字句不受操控冒出來。
一句,又一句,源源不斷。
“你不也是這樣幹涉我的意志,企圖為我做出選擇麼?”
“甚至不打算給我留下最基本的知情權,傲慢地剝奪了我這個當事人做出選擇的權利。”
愛之愈深,則責之愈切。
積壓太久的壓抑情感自靈魂深處噴薄而出,好似有人接替掌管了他聲帶的張合振動,那是未曾彌合痊癒的久遠縫隙。
“我不需要你那麼細致地替我考慮,安排好一切,也絕不會按照你所預想的\&09;去走!”
“如果有一天你不能再看著我,那麼在那之前,我會毀掉你所期待的一切!”
“包括……我自己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