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代替你喊出停下的人,只有我。”每逢心煩意亂,虞煜便會獨自鎖在書房裡,紙上一遍又一遍地寫下相同話語,確定著最終的決定,“我不能那麼自私,只想到自己。”
他感到恐懼。
憂慮至極的心情,與即將到來的死亡本身毫無關系。
“太過沉重的愛,會成為束縛自由的枷鎖。”紙上沾濕幾點水跡,隨後被投入火中,“我唯一的戀人,親愛的,你值得擁有無憂無慮的幸福,如此,我才會感到幸福。”
“遲早有那麼一天……”
“遲早……”
一張張白紙黑字,在搖曳的紅光裡燒出焦痕,留下難以磨滅的黑灰色餘燼。
倒計時不足百日,死亡的徵兆已經在虞煜身上顯示。
惡鬼把他看得很緊,哪也不準去,誰也不能見,彷彿一個監視罪犯的兇惡獄警,然而真正束縛囚徒的鎖鏈,晃晃悠悠牽在人類柔弱的掌中。
虞煜才是掌控鑰匙的那一個。
雖說如此,他們之間相處的氛圍並不凝重,一如既往般安寧祥和,嗔怪笑鬧,彷彿只要不提,離別之刻便不會到來。
期間有個令人詫異的小插曲。
虞煜收到了一封指名道姓的地獄來信。
送信人是閑極無聊偽裝身份來人間的地府之主,寄信人那一行,卻寫著一個早已被虞煜拋之腦後的熟悉名字。
紫槐。原劇情裡的惡毒女配。
虞煜只在最初與她打過一次照面,還用花言巧語騙了這個意外天真的女鬼……突然來信,不會是發現上當受騙了,來指責他的吧?
虞煜展開宛如血書般的詭異來信,信件竟然很長。
等k把煩人的地府之主踹出去,下狠手揍了一頓再回來,他挑了挑眉,發覺虞煜臉色十分古怪。
“是什麼事?”k心念一轉,回憶如翩飛的蝶,落到在這個世界相見的第一面。
一襲穠麗華紅嫁衣,黑發雲散,目光流轉昂揚肆意,靜時默聲如劍如虹,被一群深衣寬袖的馭鬼師簇擁其中,背影愈發鶴立雞群。
那個逃出地府的厲鬼真是該死!
一想起為虞煜親手揭下蓋頭的人不是自己,k心中不由得泛起酸意:“……情書?”
沒好意思把飛來橫醋說出口的他,錯失了從虞煜那兒瞭解當時真相,解開誤會的機會。
不過念起那姓邵的已經投入地府受刑,起碼百年無法進入輪回,k心氣總算平複不少,至少沒有直接奪過書信撕成碎片,而是裝模作樣地上眼藥:“地府裡的沒有好鬼,好人都直接投胎了。”
“怎麼會沒有好鬼呢?比如剛剛在房子裡的……”虞煜聽他這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罵法,多出幾分笑意,逗弄道。
見惡鬼黝黝眼神猛地一厲,很像是想要扭身追回地府之主給它再炸個煙花,虞煜見好就收:“……我的眼前人。”
“在我心中,世上再沒有人比你更好啦。”他俯身貼過去,央著向惡鬼要了個親親。
被怒氣吹滿的氣球瞬間破裂,被推倒在柔軟厚實的地毯上,化為軟趴趴的一團,任人施為。
再過幾天,沉迷美色無法自拔的惡鬼忽然想起了被敷衍過去的書信內容。
他從背後摟住虞煜修窄有力的腰肢,懶懶問:“紫槐是誰,我怎麼沒聽過這個名字?”
這些年來一人一鬼無時無刻不黏在一起,若是虞煜認識的,又身處地府,按理說他不該沒印象才對。
“啊,這件事呀……”虞煜將與女鬼相遇的過程簡要講述一遍,他笑道:“感謝信在你那兒吧。既然看了落款,何不自己讀一遍,我又沒有什麼需要對你保密的事情,更何況是這等細枝末節。”
毋庸置疑的信任態度,令k十分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