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煜還沒能把話說完,陰差已經徹底消失在他眼前。
依照k的能力,只要他不想出現,現在的虞煜不可能將他強制留下。
掌心似乎還殘留著魂影消失前留下的餘溫——真是荒謬,他的手指分明穿過虛幻,指尖卻觸碰到了足以留下紅痕的灼燒熾熱。
不安,動亂,暴裂無聲的情緒在肆意遊走,愈是壓抑愈是劇烈!
靈魂深處傳來的共鳴……
“被逃走了。”虞煜喃喃自語著,翻轉原本虛握的手掌,輕輕貼在心口。
人類心跳怦怦躍動,自從到了這個世界為止,從未有那一刻如這般堅定有力——“我一定會找到你。”
等著我。
某個角落,呆呆抱膝坐在房頂簷角,凝望著遠方天際的惡鬼,聽著彷彿氣音般的溫柔呢喃,再次不知不覺陷入了難以自抑的奇怪狀態。
不顧一切、想要立刻回到人類身邊的渴望,與漫長歲月漸漸養成的麻木習性在角鬥。
他已經習慣了等待。
也習慣了漫無目的地凝望著漆黑的未知遠方。
“天……亮了。”沙啞嗓音說著自己也不明其意的話,天際籠罩的深沉幕布被撕開一線微光。
渺渺光線,浸染進陰差沉寂的眼睛。
黑夜徹底被白晝所取代之時,狹長眼眸輕輕閉合。
他終於做出一個艱難決定。
回到,記憶中最初的原點去看看——無論發生什麼事,與過去,與這些年來漫無止境的無望等待,做一個徹底了斷。
虞煜一路遮掩行蹤,躲避江家人可能存在的追覓,千裡迢迢回到陰水村時,時間已經過去三天。
其實他來到這個時間不算太久,如今重遊小山村,卻恍如隔世。
“鬼……鬼!”
虞煜特意挑了條人煙稀少的進山路,快到陰水村時,中途卻遇上正蹲在村口,雙手合十,一邊口中神神叨叨,一邊給火盆裡燒紙錢的不知名少年。
對方無意瞄見他臉,如同被火燒了屁股的兔子般慘叫著逃走!
當初小小的“惡作劇”,只是為了警告少年不要靠近後山,竟給人留下如此深刻的心理陰影。
真把他當做陰魂不散的厲鬼了……
虞煜俯身,拿起旁邊火鉗撥了撥未曾燒盡的黃紙,嘆了口氣,沒等少年叫人出來,他便用靈紋給自己施加了個隱匿術法,常人不可得見。
先是回陰水村裡的江家老宅,給江老太遺像前的香爐上了柱香,緊接著順路繞道去曾密謀把“江瑜”裝進棺材裡運至後山的蔣老三家。
“三叔,有鬼,真有鬼!就是你上次……”少年此刻正手舞足蹈,哇哇對光頭蔣三描述剛才撞邪的可怖場景!
“甭瞎說。”蔣老三不耐煩地打斷乳臭未幹的少年,心虛和後怕令他語氣越發兇狠,“滾!再亂說話,小心我揍你!”
他摸了摸發涼的後脖頸,教訓少年不要亂說話的心思漸漸淡下去,說不清的恐懼襲上心頭。
難道……真是那個人回來索命了?!
不行,得把做過事的幾個人都叫回來,好好商量商量對策!
這廂蔣老三腦子裡還迷迷瞪瞪,他抬起頭,越過少年肩膀,隱約瞧見敞開門外閃過一根淩空鈎點的纖長手指!
心中大駭,再定睛一瞧,門口空蕩蕩的,光天化日之下,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怪事……”蔣老三又摸了摸發涼的脖子處。
他壓根沒有意識到,手掌心下驟然多出兩行肉眼不可見的靈紋小字,如附骨之疽,死死刻印在面板下,透骨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