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他柔聲說,“沒?有什?麼是不朽的?,總有一天,一切都會隨風散去,如同沙漠中漫天的?塵埃,你抓不住、留不住這些東西——你必須認識到這一點,才能和你的?父親站在同一高度上交談,才能理?解他在進行?的?是怎樣一項偉大而艱苦卓絕的?事業。”
羅賓沒?有問為什?麼,但維吉爾知道他的?疑惑。
他的?目光溫和而悲憫,如同遙遠的?地平線般虛無飄渺,如慈悲的?神明向這紛雜喧嚷的?人世投下的?目光,彷彿已經看透了一切——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這一點了,羅賓,”維吉爾微微蹲在他面前,“他是傳世英雄,因為他曾一無所有。”
這似乎是一個讓人無奈而悲傷的?事實?,似乎所有的?英雄都或多或少地失去了什?麼——親情、愛情、友情,甚至是他們?的?生命。然而世界並不因為他們?的?堅定和所受的?苦難對他們?另眼相待。恰恰相反,這條捍衛理?想與信念、甚至是愛的?道路上荊棘遍地、迷霧重重,讓他們?所有人都遍體鱗傷、鮮血淋漓。
這個人似乎很瞭解他們?——絕不僅僅只是他口?中說的?那樣。
他說出的?話?、他語調之中那些真切的?傷悲,絕不僅僅只是看了一兩份保密許可權不那麼高的?文?件就能醞釀出的?。
羅賓看著他,心中思?緒萬千。
維吉爾當然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好歹他也曾經和更棘手的?那位羅賓打?過交道。
他只是足夠信任羅賓、信任這位年少無畏的?少年英雄——就像羅賓也足夠信任他一樣。
他伸出小?指,做出一個拉鈎的?手勢,面帶微笑地看著他。
“為你、也為我保守秘密。好嗎?羅賓。”
羅賓注視著他細長白皙的?手指,心緒突然落在他手掌上那條深深的?刀傷之上,意味不明地嗤笑一聲,散漫地伸出手指,一點也不走心地同他做了個拉鈎的?手勢。
沒?什?麼好糾結的?。
羅賓收回手,起身走到窗邊,目光從窗臺上向外延伸到無法觸及的?遠處,深深地注視著哥譚冬天漆黑而不見月光的?寒夜。
他在玻璃的?倒影上看見維吉爾起身看著他的?背影,片刻後收回了目光,手指在窗臺上狀似無意地描摹著什?麼。
糾結那麼多對他來說也沒?什?麼用處,只要?知道維吉爾足夠信任他,這就夠了。
“要?走了嗎?”嗅到空氣中彌散著的?、風雨欲來的?氣息,維吉爾抬眼看著他單薄而瘦弱的?、幾乎要?隱匿於哥譚夜色中的?那個堅決的?、果斷的?背影,聲音很輕,“下次再來拜訪吧,羅賓。”
他笑了一下。
“挑一個月光朗照的?夜晚,或者一個陽光明媚的?白天——也不錯。”
聲音與目光俱是平靜而寬和的?,沒?有問他要?去哪裡、也沒?有問他是否還會再來,只是平和地、溫靜地發出了邀請,告訴他有人在這座城市的?某個角落隨時準備著接待著他的?來訪——就像今晚一樣。
“或許吧。”
羅賓翻身下窗,鮮豔的?明黃色披風內膽掠過一角,而後隱入黑暗無處尋找,
維吉爾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端起那杯無人問津的?熱可可喝了一口?,升騰而起的?水霧模糊了他的?視線,他摘下眼鏡走到窗邊,仰起頭眺望這座城市平靜而危險的?夜色,目光下移,落在那行?用他遺留在這裡的?淺黃色顏料寫就的?話?上。
“我會去找他,替我轉告蝙蝠俠。”
他留下了一個蝙蝠鏢——冰冷、小?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