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閉了閉眼,將那套塵封已久的制服從眼中驅逐,很久之後才輕輕嘆了一口氣。
如果……如果你還在這裡。
他沒有?繼續想下去?,一如往日地逃避著那個象徵著分別與痛苦的名字,卻又不可抑制地思念著他。
——傑森,他的知更鳥、他的知更鳥。
這個在舌尖滾過無數次的名字又一次被他嚥了下去?。
他做出了和以?前一樣?的選擇。
永遠不去?主?動提及,似乎也就永遠不會感到痛苦。
他深吸一口氣,最後看了一眼那?套制服便站起身離開?了這裡。
韋恩莊園還有?兩位客人,今天小醜闖進韋恩集團還有?諸多事宜需要善後,他得去?韋恩大廈一趟,回來?之後夜間還得和羅賓出去?夜巡。
似乎怎麼也沒有?道理在這裡浪費時間。
只是哪怕他輕車熟路地和自願留在韋恩集團避免回家看見父子?爭吵的提姆處理完了許多善後事宜,夜巡期間也難得沒和達米安起什麼爭執,卻在馬上要回蝙蝠洞結束一天的夜巡之前又遇見了無名氏。
——還是在蝙蝠俠不過和羅賓分頭收拾了幾個小嘍囉的短短幾分鐘裡。
無名氏彷彿清楚地知道他的習慣和身法,根本?沒準備跟他們正面對抗,彷彿只是隨手挾持了更好對付的羅賓,猙獰地笑著張開?另一隻胳膊。
他手心的紅色光圈在哥譚的黑夜中分外明顯,超乎常人所能承受的聲波和體內的每一個細胞共振,蝙蝠俠只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在震顫,咬牙捂著耳朵把他掐著達米安脖子?的那?隻手踹開?,踉蹌地後退了幾步,勉強在原地站定看著他。
“我很高興能又一次和你堂堂正正地比過,親愛的布魯斯,”他獰笑著,面罩上六隻血紅色的複眼死死地盯著他,每一隻眼睛都倒映著布魯斯此刻痛苦的神色,“能看到你這麼悽慘的樣?子?——可真讓我高興!”
“是嗎?”蝙蝠俠冷笑了一聲,“能再揍你一頓也真好,摩根——”
無名氏哈哈大笑了起來?。
“布魯斯,可被說這樣?的話,現?在這個情況,是誰揍誰還說不定呢,”他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聽說今天小醜又越獄了,是嗎?”
他不懷好意地提起這個話題,超聲波的頻率越來?越高,鮮血從耳道流出,順著面罩流下,在邊緣暈開?一層血色。
“他第一次被你抓進瘋人院的時候——你就已經預見到了是吧,畢竟你總是能那?麼具有?預見性的,不是嗎,布魯斯?”他欣賞著布魯斯因為痛苦而緊繃著的唇角,“你一次次出入那?些關著瘋子?的房門,一次又一次、被那?些瘋子?們牽著鼻子?走?,選擇、失敗、失去?……你總在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不是嗎?”
他緊緊注視著布魯斯。
“對付奸猾之徒,就應該殺掉他們——而不是一直監禁著他們——好吃好喝、單人牢房,有?人照顧三餐起居,這可真不應該——不是嗎?殺掉他們才是正確的做法,一向如此。”
蝙蝠俠看著羅賓因痛苦緊緊閉上的雙眼,咬了咬牙。
無名氏還在進行自己長篇大論的演說。
“……我們把這些怪物關在黑暗的洞xue中,然後祈禱他們最好知道自己的處境、乖乖地呆在裡面永生不見天日,這樣?的日子?能持續多久呢?能持續到這座城市在你的‘堅守’下成為另一個光明之都嗎?”
“你就不想問問我有?什麼遺言嗎?”
蝙蝠俠嘴角溢位一絲鮮血,嘴唇肌肉有?些顫抖,似乎因為他受的折磨而痛苦難堪。
無名氏停了下來?,湊近打量著這幅熟悉的面具,有?些驚奇地撫掌大笑起來?,隨即一隻腳踩在他的肩膀上,高高在上地俯視著他,伸出一隻手對準他的額頭。
“我真沒想到你就這樣?妥協了,布魯斯——”他意有?所指地說,“但如果你有?什麼遺言,就交代吧,看在今晚過後——就不再有?蝙蝠俠、只有?無名氏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