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吉爾深吸一口氣,“不用白費力氣——小心右邊。”
傑森下?意識朝左偏頭,下?一秒,一顆子彈從?他發梢擦過。
“……謝了。”
源源不斷的惡意從?宇宙的各個角落向他湧來,維吉爾現在感覺自己像個只進不出的水池。
“傑森……”他神智有些模糊,痛苦地喘著氣,“兵行險招,方能?致勝。”
傑森的聲音很冷,“但沒人規定你要為此獻出自己的性?命,我?馬上……死侍已經?過去了,再堅持一會兒。”
然後是一陣密集的槍聲。
維吉爾有些聽不太真切他在說什麼,模模糊糊地像隔了一層屏障,只能?下?意識地反駁他自己沒什麼大事——至少死不了。
他還記得糊弄完他們直接斷開通訊。
也只是被幻覺折磨而已。
黑暗、痛苦、死寂。
他看見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的嘗試中無功而返,最後只能?狼狽地看著巴巴託斯毀滅這個宇宙,把他在意的所有人以最殘忍、最冷酷的方式進行折磨,最後一個個在他面前?殺害。
最後是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本體被捏碎。
力量在一瞬間逸散的感覺與痛苦在一瞬間席捲他的腦袋,視野中一片紅一片黑的交替著,最後更疊為堆積如山的屍體。
倒映在視網膜的猩紅色與縈繞在鼻尖的鐵鏽味。
他們痛苦而扭曲的神情在維吉爾面前?反複出現,看向他時安撫的、寄託著希望的眼神,他們面上盡力掛起的微笑……沒有怨恨、也沒有責難,卻讓他如墜深淵。
所有的努力就?像過往雲煙,什麼都沒有留下?,最後依舊是那個悲慘的結局。
痛苦而真實的幻覺讓他的大腦陣痛。
那些過往的片段又在眼前?閃回?,就?像他們傳說中人死前?最後的走馬燈。
刺眼冰冷的燈光、實驗臺上的無影燈、灑滿鮮血的生死鬥囚室。
潔白的禁閉室、潔白的禁閉室、潔白的禁閉室——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的、潔白如雪的禁閉室,伴隨著向下低落的水滴。
維吉爾最不為人知的恐懼。
除了培養倉和?訓練室外,他在本就?短暫的童年?時期最常呆的地方。
每一次洗腦之後,他們都會把維吉爾關在禁閉室裡,天花板上安裝的裝置一滴滴向下?滴著水,落在地上、落在他的頭頂,等他意識渙散了又把他拉出去進行第二次洗腦,然後再讓他回?到?培養倉休息。
他也不會忘記,在約書亞宣判死亡之後,他原本能?送他最後一程,能?看著他以另外一種方式離開這個他遭受折磨、恨之入骨的地方——但他卻又一次被關進了禁閉室。
這一次水滴從?天花板滴落的聲音裡摻雜著哭聲,他的淚水融進那些冰冷的水裡,最純潔最潔淨的白色在視野中都是一片刺痛雙眼的猩紅色。
一片恍然之間,青年?的血灑滿了禁閉室的地面,書寫著他的不甘、他的怨恨、他的嚮往,他永遠也實現不了的夢想。
維吉爾上下?牙關都顫抖著,劇烈地喘著氣,最後勉強從?幻境中掙脫,雙手發顫地拽斷纏繞著脖子的黑色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