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些一路上遇見的人。
在火車上大著嗓子逗莉娜開心的大叔、笑著?給他們塞水果的女士、牽著?莉娜和阿列克謝的手絮絮叨叨唸了一路的銀發女士、伸出手想和阿列克謝玩的小孩……
“看見這個世?界好的一面?,阿列克謝,”維吉爾笑了一下,把自己曾在回憶中?聽過無數次的話贈送給他,“不?要囿困於那些讓人窒息的惡。”
約書?亞對他說過這樣的話,託尼也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這句話是我的長輩、還有我的朋友告訴我的,”維吉爾面?色柔和,“它曾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指引著?我前行,我希望這份意?志能給你力量。”
阿列克謝一直都記得這個夜晚維吉爾的神情,柔和的、溫柔的、寧靜的、還帶著?點淡淡的悲傷。
他也一直記得維吉爾說的這些話。
即使之後人生的二?十多年都沒有維吉爾的參與,他的話依舊影響著?他——那份傳承著?的意?志一直在給予他力量,讓他無數次在懸崖邊回首返途。
只是他沒想到離別如此之快。
他們在堪薩納停留了一個星期,眼看著?還有幾天就到了聖誕節——那個悲劇發生的雪夜,維吉爾和他們一起去了火車站,有些不?舍地提出告別。
“我在大都會?替你聯絡了學校,我猜你還是更喜歡自己家鄉一些,”他看著?好不?容易健康起來的阿列克謝和變得開朗的莉娜,“高中?的學費我都已?經替你和莉娜交完了,房産也已?經置辦好了,你回去就能住下。”
他把公?文包遞給阿列克謝,拍了拍意?識到什麼已?經開始小聲哭的莉娜,從兜裡?拿出兩張車票。
“一會?兒檢票用。”
莉娜嗚嗚地抱著?他哭,又害怕淚水和鼻涕一起黏到他身?上?只能邊哭邊擦眼睛,被阿列克謝拉了回去。
“不?要任性,”他低聲告訴自己的妹妹,“維吉爾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維吉爾抱著?莉娜,哄了哄小姑娘。
“別難過,我們會?再見的。”
他看向阿列克謝。
“阿列克謝只是個暱稱吧,”他笑著?問,“你還沒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
阿列克謝愣了愣,認真而鄭重地看著?他。
“那個名?字在兩個月前就成為了過去式,”他抿唇,“但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的名?字是亞歷山大·約瑟夫·盧瑟。”
維吉爾對盧瑟的印象只有宴會?上?交談的那兩句,兩個月雖然來和阿列克謝朝夕相處,卻也沒想起來這一茬,只能又確認了一次阿列克謝的五官確實和盧瑟有相似之處才確定?他就是盧瑟。
“好吧,”他笑著?說,“盧瑟,不?用費心去找我,我們會?見面?的,到時候請替我捎一句話吧。”
“——讓你見到的我盡早動身?。”
盧瑟定?定?看著?他。
他並不?傻,但依舊需要時間消化維吉爾話中?的資訊,神情有些愕然,在火車站的提醒聲中?點頭。
“我……”他遲疑著?說,“那時候的你還記得我嗎?”
維吉爾遺憾地搖頭。
“但我會?明白的,”他笑著?寬慰盧瑟,“無論如何,我都是我,這一點不?會?改變——等到時間再度交織,我們會?真正意?義上?的重逢。”
在列車員的催促聲中?,盧瑟牽著?莉娜離開,卻在踏上?車廂的那一瞬回望。
維吉爾一直在笑。
“阿列克謝、莉娜,一帆風順。”
無論是旅途還是人生。
他們站在車窗邊望著?他,維吉爾安靜地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在莉娜朦朧的淚眼中?揮手,在終於看不?見他們後坐上?了另一程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