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吉爾道過謝後拉開門走了?出去,還沒走多遠一位正低著頭匆匆走來的金發女?士就出現在視野右側,按照她的步速,維吉爾預測他們幾秒鐘後就會撞上——但這是在他毫無閃躲的情況下。
他側了?側身,卻沒完全避開,兩?人肩膀相撞。維吉爾後退幾步,那位金發女?士抱著書的手?一鬆,最?上端的筆記本就掉了?下來。
“oh……抱歉,你沒事吧?”
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抬起頭來,那雙翠綠色的眼睛那樣溫柔地注視著他。
就像午夜夢回時鏡花水月的幻象。
維吉爾指尖不自?覺地蜷縮了?一下,一晃而過的茫然無措與不可置信在轉瞬間就被難以遏制的憤怒取代。
“我?沒事,”維吉爾愣了?一下,語調柔和地說,透著懷唸的眼底怒色洶湧,“希望沒有傷到您哪裡。”
他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筆記本,夾在筆記本裡的一張小紙片隨著他的動作掉了?出來。
他眸色冷了?冷,複而撿起那張紙片——一張個人名片,用燙金的字題印著一個眼熟的名字:卡迪亞·伍德,所?謂九頭蛇的叛徒,他此次任務的物件。
如?此費盡心思,是害怕他的任務再一次失敗還是擔心他別有異心?
哪怕維吉爾也不知道九頭蛇把?人洗腦了?還要給人隨身帶定位器監聽器再配十幾個人隨時監視是哪門子毛病。
他看著眼前這個賽琳娜的“仿品”,低著頭笑了?一下,垂下的發絲遮住他冷然的目光,攥著名片的手?微微用力,卻控制在了?一個不把?紙張捏皺會?引起察覺的力道。
對面的人看他一直低著頭不說話,似乎是在看那張名片,還頗為貼心地把?這張名片送給了?他。
“你認識卡迪亞教授嗎?”
維吉爾配合地搖頭,於是她又善解人意?地為他科普卡地亞教授現在在哪裡工作,每天什麼時候會?在哪裡講課。
維吉爾認真地聽著,面上的神色是那樣無可挑剔,任誰來了?都要誇贊一聲好演技。
“您是卡迪亞教授的助理嗎?”維吉爾狀似無意?地問?,“感覺您真的知道很多和卡迪亞教授有關的事情呢。”
“誒,”女?人明顯愣了?愣,片刻後露出一個有些羞赧的笑容,“被看出來了?嗎?這張名片幹脆你拿著吧,有機會?的話也可以去聽聽教授的講座,他在生?物科學方面有著很卓越的成就。”
她溫柔地笑了?起來,溫和的笑意?和流露出的情感都是那樣恰到好處,讓人挑不出任何錯處,但那張和賽琳娜有六分相像的臉在維吉爾眼裡卻是那樣刺眼。
“好的,”維吉爾點了?點頭,看著她的眼神充滿懷念,“我?一定會?去的。”
她踩著高跟鞋噠噠地離開了?,維吉爾偏過頭掃了?一眼一直在不遠處的櫥窗前認真挑選商品的棕發男子,拍拍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的灰塵,抬起頭來,注視著金發女?子遠去的身影。
午夜的風略過泰晤士倒映著璀璨燈火的水面,帶著夜間清涼的氣息拂過倫敦的街道,也吹動維吉爾的衣角和鬢發,將一直掩蓋著內心的溫柔表象一併吹散,露出潛藏在水面以下的真實模樣。
也許是氣極反笑,又或者是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表情來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他依然那樣冷靜地微笑著,卻恍然間流露出一種拒人千裡之外的冷漠感,那是一種如?同?西伯利亞的風雪般淩冽逼人的冷意?。
照亮倫敦夜晚的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垂眸,睫毛微微顫動著,投下的陰影遮住他漠然而嘲諷的目光,也為那雙素來明亮的碧藍色雙眼籠上一層陰影,
他動了?動手?指,肉眼無法捕捉的黑色光芒順著他的風衣一路往下,融入被燈光拉長的影子後遊蛇般在地面穿行,悄無聲息地鑽進那個女?人和棕發男子的影子。
他不會?明著對他們怎麼樣,可不意?味著他真的什麼都不會?做。
他自?然要去會?會?這位在倫敦小心翼翼地藏了?三年多卻一夕之間突然讓自?己名聲大噪而且還在自?己身邊放了?個九頭蛇的卡迪亞教授,可這不意?味著他會?容許九頭蛇一直試探他的底線、用卑劣的手?段一次一次試探他對九頭蛇的忠誠程度。
上次用他剛交的朋友們的安危威脅他,這次特意?派個整容成賽琳娜模樣的特工來跟他打溫情牌,下次呢?是不是就要讓他直接在戰場上和託尼他們交手??
他並不指望斯特拉克的行為能有所?收斂,他也不在意?斯特拉克和皮爾斯到底在策劃著什麼——複活紅骷髏也好,透過洗腦控制全世界也好——他都不在乎。
在他真正踏上所?謂“命運”指定的道路之前,他不會?讓這個隱患一直埋於地底不為人知。
如?果一切潛藏的危機都隱於海底,那就掀起浪來吧。
當無可躲避的風暴來臨之時,一切陰謀詭計都將無所?遁形。
——而卡迪亞之死將會?成為這場風暴的開端。
維吉爾嗤笑一聲,將手?中?的名片扔進垃圾桶後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