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尼用低沉而溫柔的聲音為這個故事畫下一個不算完美的句點,維吉爾仰起頭看他,看見他臉上悲傷的笑容。
“那安東最後還喜歡那位英雄嗎?”維吉爾問。
託尼愣了愣,“或許仍然還是喜歡的吧。”
他怨恨的只有過去那個自己,自己的無能為力、自己的啞口不言。
對史蒂夫·羅傑斯的厭惡也只是出於他奪走了霍華德夫婦的注意力這樣現在看來滑稽而無厘頭的原因而已。
“我喜歡這個故事,”維吉爾認真地點頭,“我們也要像安東和他的朋友們一樣。”
維吉爾知道,這是託尼的故事,卻不僅僅是託尼的故事,故事裡有很多人,有他的父母、他童年崇拜的美國隊長,還有他在中東遇見的伊森和維吉爾。
他同樣也知道,這並不是故事的終章,託尼·斯塔克的故事遠比這幾句話更加波瀾壯闊、跌宕起伏。
他的故事是星海繪作的畫,是信念與抉擇譜成的詩。
故事裡有親人的背叛、戰友的反目,還有生命的贊歌與一往無前的戰鬥。
當時間加諸他身的鎖鏈斷裂,擁有比自己母親更加卓越天賦的維吉爾閉上雙眼,在一霎那間跨越宇宙,窺見時間的流動。
他看見金紅色的戰甲在宇宙中化為飛灰,看見輝煌壯麗的仙宮搖搖欲傾,看見不屈的烈焰玫瑰在冰雪鑄就的谷底長眠,看見漂泊孤星上不朽的屍骨與傳奇。
他看見那場堆滿白玫瑰的葬禮,肅穆而莊嚴,相片上已逝的英雄微笑著注視著人間。
他靜靜地注視著發生在自己眼前的悲劇卻無力改變。
維吉爾在最後看見一雙翠綠色的眼睛,像成色上好的綠翡翠,他們短暫地對視,明白他們都是窺探時間之人。
維吉爾睜眼,與時間的光輝相同的深綠色光芒在眼底一閃而過。
與此同時,坐鎮聖殿的古一法師注視著虛空,緩緩地嘆了口氣。無形的印記在空中成型,讓一切不該在此刻明晰之事被人遺忘。
如果能力擔不起使命,他驚人的天賦只會為他帶來不幸。
“稍微……有點太早了。”
維吉爾震驚之餘聽見長者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像飄忽的風揮之即散。
他瞳孔渙散,卻很快清醒過來,疑惑著自己剛剛想說些什麼。
託尼並不知道短短的一瞬間發生了什麼,他低下頭親了親維吉爾的發頂。
“一定會的。”
維吉爾看見他眼底閃動的淚光。
明天,他想,一個痛苦而遙遠的詞。
在時間為他設下的枷鎖破碎之際,時間對他的保護也一併消失,他忘了之前發生了什麼,卻能感到原本綿長如蟻蝕的疼痛一瞬間變得激烈入骨,維吉爾小指不由自主蜷了蜷,他咬著牙,埋下頭遮住自己不算好看的神色。
他其實是個對痛覺很敏感的人。
他以前很少哭,因為他知道沒人能為他改變這一切;他現在也不會哭,因為他知道託尼和伊森都會因為他的淚水而內疚。
他不會讓自己成為他人的軟肋和歉疚。
但明明在基地裡都已經習慣了,這時候卻突然疼痛不耐受了起來。
是因為在這裡一直被斯塔克先生和伊森博士寵愛著所以變得嬌氣了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