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房間中,突兀的響起不屬於自己的聲音。
蘇言猛地站起身,回望向剛在自己身邊的位置,雞皮疙瘩蹭地順著脊柱爬滿了後背,那原本沙發那裡坐著一位年紀不算大的青年,那句話也正是從他口中發出來的。
他看起來大約有二十六七的年紀,五官精緻的不像一個正常的男子,陰柔的如同一個姑娘;然而他手中捏著一柄小巧的摺扇,一身錦繡黑袍上繡著兩隻白眼仙鶴相互爭鬥,他身上的氣質和女子完全不沾邊,僅僅是坐在那裡,就有種讓人不由得心臟漏了一拍的驚悚感受。
而最關鍵的是,他就像憑空出現在屋裡一樣,雖然這人就在身邊坐著,但是俆安和蘇言兩人都沒有發現。
詭異。
青年眼睛狹長,瞳孔極小,其中的色彩讓人無法言喻;他眯著眼望向蘇言,輕輕笑著,就像是對一個許久未見的朋友一樣。
“你覺得如何,蘇言?”他說道,聲音裡帶著奇異的韻調。
“我經常聽人說起你,也想著,有機會一定要見一面。”他說,“畢竟我是雲荷的兄長,至於她拜入門下的師兄,我肯定還是要認識認識的。”
蘇言挑了挑眉。
“你是雲荷的哥哥?”
“我是,抱歉忘了說名字,我叫宋陽秋,是太尉大人的義子。”
他輕輕彈開摺扇,微微把玩著,但視線一直緊跟著蘇言的眼睛,從未移開過。
“你怎麼進來的?”蘇言沒有放下警惕,依舊站在那裡,手指微微扣在腰間的劍柄之上。
“我無所不在。”宋陽秋的笑容略微歡快了一些,“怎麼,為什麼站在那邊,不坐下聊聊呢?”
蘇言沒有動,他呵呵一笑,輕輕舔了舔嘴唇。
“雲荷跟我說過,她有一名在山海樓當御林的哥哥,”他說道,“不巧,我現在也算是個通緝犯,今晚看來,可能不是個跟兄長大人聊天的好時間。”
“兄長大人?”
宋陽秋眯了眯眼,那本來就狹長的眼睛多了一絲威懾,似乎被那個詞刺痛了一下。
蘇言沒有說話。
“雲荷看來很喜歡你,如果喜歡這個感情對於她來說存在的話......無數次的來信,幾乎每一次都會隱隱約約提到你,蘇言,你似乎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呢。”宋陽秋慢慢悠悠地說道,聲音放的極低,“銅中案是你破的,白鷺城沒有血流成河,大概也是你幫了不少忙,但是一碼歸一碼,要算的帳還是要算的。”
“姜辰死在獄中,他心臟上插著那柄白鹿,那是雲荷送你的,對吧?”
蘇言點了點頭。
“你早上去看過他,還和他單獨在獄中呆了一段時間,對嗎?”
蘇言又點了點頭。
“是,可我沒有殺他。”
“早上我確實去見了他一面,但那是想著說不定能從姜辰口中套出那製鹽的方法,走的時候他沒有任何事情。”蘇言解釋道,“我不知道那劍怎麼出現在哪的,它本來一直放在腰間,大概是被誰偷了去......”
宋陽秋慢慢抬起頭。
“偷了去啊。”他重複了一遍,“偷去了啊。”
他站起身,那漆黑大袍上的兩隻白眼仙鶴正在互相爭鬥,白羽上滿是鮮血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