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站到兵部尚書大門旁邊,門兩側的衛兵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眼,但也沒有多說什麼,轉過頭,繼續值班去了。
夜晚的冷風拂過髮絲,露出了那雙漆黑妖異的眼睛,俆安環顧了一圈,皺起了眉頭。
“你說他叫你在子夜時分,於兵部尚書大門前等著你,對吧?”她疑惑地望向蘇言,“人呢?”
蘇言尷尬地搖了搖頭。
“不知道啊,他就給我發了封信,其餘什麼資訊都沒留下來。”
“你怕不是被人耍了吧。”俆安挑了挑眉,“就因為一封信,你大老遠跑來了京城?”
“那信裡面還有一塊金子呢,你這個身上一文錢都掏不出來的窮貨。”蘇言煞有介事地說道,“就算被耍了,我也不虧啊。”
俆安嘆了口氣,沒有接著說些什麼,她陪著蘇言在冷風中站了足足有一刻鐘,直到尚書府兩名值守計程車兵似乎覺得兩人實在太過可疑、準備起身往這面走的時候,她才再度開口。
“走吧,你等不到人了。”
“再等會,再等會......”
蘇言嘆息一聲,然而就在這時,空蕩的街上突然不知從哪冒出來一個身影,他站在街對面幽暗巷子的入口處,靜靜凝視著兩人。
來人披著一身嚴密的兜帽,寬大的袍子遮住了所有軀幹的部分,帽簷垂下,面部隱沒在夜色之中;他站在巷子的陰影裡,但是蘇言卻清楚的感覺到一種很強烈的視線從兜帽下傳來。
他用手肘戳了戳一旁打哈欠的俆安,後者眨了眨眼,壓低聲音說道:“這就是那人?”
“我不知道。”蘇言搖搖頭,“但應該是吧。”
他們向著街對面的巷子走了過去,兜帽人一言不發,只是轉過身走了起來,跟兩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京城總是華貴的,街道是寬敞整潔的,讓人似乎經常性的遺忘了城內還有這樣的小巷;在潮溼石板上吃著垃圾的老鼠,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枯瘦流浪老人,還有濃郁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然而讓蘇言感到驚奇的是,俆安似乎對這樣的場景一點反應都沒有,她自在的穿梭在其中,甚至還用一種愉快的語調輕微哼著歌。
斗篷人繞過幾個彎,在黑漆漆的巷子裡左拐右拐,在走下一道長長的破舊石階,黑暗中突然出現一盞淺薄的亮光,一扇古老的木板門擋在了狹窄了地下室門口。
蘇言知道他們到了。
那人從斗篷的口袋裡掏出一柄鑰匙,輕輕開啟了門,一陣潮溼而腐敗的味道撲面而來,混雜著一股甘草的濃郁藥味,蘇言和俆安小心翼翼地走進屋,斗篷人靜靜關上門,點燃了牆壁上的油燈。
溫暖的光線充斥了整個房屋,蘇言略顯驚訝地哦了一聲,因為不大的小屋內堆滿了許多瓶瓶罐罐,從地面直到天花板,都積成了像是小山一樣的各類藥材。
那人脫下斗篷,露出了一張枯瘦的臉。
蘇言不知道要怎麼形容這一張臉1.
他面板灰敗的像是乾癟的桔梗,明明看起來最多也就三十歲左右的年紀,但是卻帶著一種老人身上的死意,一道大拇指寬的可怖疤痕橫穿鼻樑,臉上的一半面板還帶著燒傷的痕跡。他眼睛渾濁,看上去有些許日子沒睡好覺了一樣,一舉一動遲緩又滯澀,讓人看著忍不住覺得難受。
“我叫吳森。”男人抬起頭,說道,“你一定就是蘇言吧。”
“是我,你就是那個發信的人?”
吳森點點頭,沒有多說,走進屋內給蘇言和俆安倒了兩杯溫熱的茶水,自己在一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十指緊扣。
“抱歉,與約定的時間晚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