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世上大大小小數十國家,其中最出名的不過四個罷了,北方草原廣袤無垠,綿延的荒野與大漠住著遊牧的胡人,西方政權割據諸侯林立,其中有一國屯品其餘勢力,名為西周,除此之外,東方有東齊,南方有飄浮於碧藍大海上的群島。
而這所有之中的,世間最大的皇權,便是武朝了。
大武的皇城,便是皇權之極。
寬闊的通路延伸至視野盡頭,車水馬龍從四面八方湧入,在這所有的道路彙集之處,一面高聳的巨型城牆拔地而起,那頂峰的塔樓幾欲隱沒在陰雨連綿的雲霧之中,沾染鐵灰色的磚石如同令人膽寒的巨人般,無情注視著城牆腳下的行人。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異樣的氣味,有種奇妙的情緒從城牆內傳來,這就是皇城獨有的氣息,這就是世間最有權力的一撮人住的地方,世世代代,祖祖輩輩。
蘇言站在城門口,痴痴地仰望著眼前的景象。
他從小就嚮往著要親自來一次京城,從說書先生的故事裡,從蘇漁給他講的書中,京城就如一條盤踞於荒野的巨龍,那高聳的城牆是他的洞穴,這條龍就這樣臥在那裡,靜靜凝望著世間所有渺小而卑微的人類。
他一直想親眼看一次,這百丈高的圍城。
“好厲害......”
蘇言長長的撥出一口氣,小聲地嘀咕道。
一旁看起來似乎像是個商人模樣的人嫌惡地癟起了嘴,用一種蔑視的餘光瞄了一眼蘇言,他故意把身體往前擠了兩下,用肩膀撞了一下他,然後皺著眉、大聲說道:
“喂,鄉巴佬看什麼呢,不會好好走路啊?”
兩人在隊伍的正中央站著,進京需要身份查驗,所有人都在安靜地等著,於是他這麼一說,周圍人都好奇地望了過來。
“打架?打架,打架,打架......”
“打不起來的。”這是另一個聲音,“你看那人領子上的徽章,是豐源商會的,那可是專供山海樓補給的商會,幾千人吃喝的食材都是他們一家運送,相當於半個太尉手底下的人。”
“那這小孩豈不是隻能吃個啞巴虧?現在這年頭,哪有人敢跟太尉的人耍橫啊。”
“沒有辦法,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被人欺負也只能認了。”
來人很矮,三十左右的年紀卻只到了蘇言肩膀的高度,一雙眼睛像是老鼠一樣漆黑溜圓,臉上麻麻賴賴的痘坑很是顯眼;他穿著一身刺繡的袍子,衣服的領子上面繡著一枚銅錢,上面一個簡簡單單的‘豐’字。
蘇言轉過頭,俯視著他。
“這道是你家的?”
“你怎麼敢在皇城牆根底下亂說話?”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蘇言會這麼懟回來,“什麼我家的,這是官家的道......”
“所以要是不爽,那你去報官啊。”蘇言白了他一眼,把頭轉了回去。
男人愣了一愣,突然抬手抓住蘇言的肩膀,罵道:“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豐源商會的人,在太尉手底下做事,你小子再跟我這麼說一句話,小心我找人打斷你的腿。”
“我還認識太尉女兒呢。”
蘇言點了點頭,用一種安慰似的目光看著他。
“那你去找啊。”
男人臉色有些漲紅,周圍傳來一陣偷笑聲,他似乎感覺面子上掛不住,在短暫的猶豫後猛地扯住蘇言的衣服,一抬手,一巴掌向他的臉上扇了過去。
蘇言眯了眯眼,但卻沒有移動,一杆長槍及時橫在了兩人中間,寒鐵的銀光閃爍,槍尖鋒銳,擋住了男人要扇巴掌的手。
兩名騎馬計程車兵出現在一旁,他們身披肩胛,鑄成紋路的胸甲上刻著一隻威風凜凜的黑虎,如墨色一般的漆黑材質上有些許磨損的白痕,多分佈於心口的位置;兩人胯下的駿馬油光水滑,鬃毛豐潤,健壯的馬身足有大半人高。
“是守城軍,這倆人攤上事了。”
蘇言一句話也不說,默默地站在那裡,儘管他要是生氣了甚至可以打太尉女兒屁股,但是卻對軍隊計程車兵有著一種天然的忌憚,正所謂民不與官鬥,他還是個大大的良民,不惹事不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