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劉佔元撕心裂肺地呼喊,劉震天並不吭聲,他甚至看都沒看對方一眼。劉佔元跪倒在地,痛心疾首地高喊:“司令,不要丟下我不管啊!”
劉震天視若無睹,因為他十分討厭別人奴顏婢膝的嘴臉。他喜歡別人心服口服地俯首稱臣,而非形式上的低頭認錯。
看到自己敬仰的軍統首領劉震天無動於衷,劉佔元立即匍匐在地,使勁地磕了幾個響頭。他一邊磕頭,一邊聲嘶力竭地大喊:“司令,如果下輩子我還能投胎做人,你路過烏衣巷口時看到一個瘸腿的小子,希望我還能為你效犬馬之勞。”
說完,劉佔元猛然掏出別在腰間的那把勃朗寧,毫不猶豫地對準自己的腦袋扣動扳機。只聽槍膛裡發出一陣空響,裡面並沒有子彈。
陸軒隨即湊到他面前,若無其事地攤開緊握的手掌,只見從他手槍裡卸下的子彈一顆顆地掉落於地。看到這裡,劉佔元終於明白了什麼回事,他無可奈何地望著對方,臉上的表情變得非常複雜。
劉震天冷若冰霜地坐在車裡,敞開的車門還沒關上,他目視前方,若有所思地說道:“我養你這麼大,希望你身上沒有任何的瑕疵。可是你親手殺了羅樹林,卻挖不開他的墳墓,心慈手軟就是你的缺點。”
劉佔元木然地看著手裡形同廢鐵的手槍,低頭沉默不語。
劉震天再次喊道:“可是你竟然背叛我,還是以為是地認為沒有背叛。我培養你這麼多年,想讓你成為我的接班人,不是讓你變成一個為情所困的普通人,這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劉佔元目光呆滯,六神無主,就像個泥塑木雕。恍惚之中,他眼前再次浮現羅樹林那張笑『吟』『吟』的面孔,“小夥子,你是個凡人,不是神仙,也不是妖魔,不要相信劉震天那套鬼把戲。”
遲疑間,劉震天立即打斷他的思緒,使用略帶警告的口吻鄭重地吩咐道:“你簡單收拾一下吧!準備回黑衣人基地繼續深造。你給我記住了,不可肆意妄為,不可感情用事,不可數典忘祖。”
劉震天說完,黑衣人立即關上車門。他所帶領的車隊在短短的十幾秒鐘裡揚長而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劉佔元呆若木雞地跪著,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幾下。因為他知道劉震天所說的深造意味著什麼,儘管他並不怕死,可他還是癱倒在地,寧願就此埋入大地母親的懷抱。
趙家大院裡,新來的司機陳丁在晚些時候如約來到二樓趙建國的房間。此時,趙建國坐在辦公桌前聚精會神地翻看名家小說。陳丁輕輕地敲了敲門,待到裡面傳出答應的聲音後,他毫不客氣地推門而進。
看到陳丁進來,趙建國連忙合上書本,警覺地回頭打量對方。陳丁隨手關上房門,並反鎖門栓,戰戰兢兢地叫道:“二少爺,我……”
趙建國連忙擺了擺手,叮囑道:“不必客氣,你坐吧!從今往後,你私下裡叫我趙大哥即可。在我家人面前,可以叫我二少爺。”
陳丁毫不客氣地坐在床沿上,趙建國起身走到門口,開門探頭向外看了一眼,再次轉身回到座位上,開口問道:“說吧,這次來我家有何目的?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吧。”
陳丁隨即從懷裡掏出一個本子,遞到趙建國的面前,小聲地說道:“趙大哥,我奉譚先生之命親手把這個本子交給你。”
趙建國抓過本子看了又看,不禁倒吸了口冷氣,他一把拽住對方的胳膊,失聲驚叫道:“你身上怎麼會有密碼本?你到底是什麼人?”
陳丁臉『色』平靜地答道:“趙大哥不必驚慌,我原來是申城地下黨聯絡站的通訊員,只因聯絡站遭到軍統和鬼子的重創而被迫離開。為了不讓黨組織的密碼本落入敵手,我和弟弟負責掩護譚先生逃命。”
趙建國這才鬆了口氣,他疑『惑』不解地問:“譚先生呢?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活下來?”
“譚先生為了查明事實的真相,也為了掩護我和密碼本,執意返回我們申城的聯絡站看個究竟,想必已經被敵人抓起來了。我們被中統的叛徒和『奸』細柳葉飛出賣,我弟弟陳當和站長都死了。”
陳丁說完,臉『色』陰沉,他似乎還沒有擺脫失去親人的痛苦。
趙建國拿起那本再熟悉不過的密碼,揣進懷裡,輕嘆一聲。
“趙大哥,你的老搭檔羅校長呢?”
趙建國有些傷感地答道:“他被軍統的劉佔元殺害了。譚先生又是什麼人?”
陳丁的臉上『露』出悲傷之情,他陰鬱地回應道:“譚先生是老羅的學生,也是你在申城的替身。”
趙建國恍然大悟地拍腿長嘆,繼而明白羅樹林的用心良苦。他呆呆地坐了一會兒,輕聲地問道:“那你又怎麼知道這裡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