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佔元乘坐的轎車緩慢地行駛在申城街頭,街道兩旁高樓林立,霓虹閃爍。 .當然也不乏低矮陰暗,破爛不堪的民宅。富貴與貧窮的差距在這裡表現得淋漓盡致。
只見前方一個面容憔悴,衣衫襤褸的乞丐,步履蹣跚地穿街過巷,融入來來往往的車流之。在他行進的過程,差點被一輛疾馳而過的轎車撞個正著。
司機衝他指指點點,罵罵咧咧。他表情木訥地望著那輛悄然遠去的黑『色』轎車,然後轉過頭,一臉茫然地望著眼前這座熟悉而有些陌生的城市。
一種近鄉情更怯的感覺湧他的心頭,他不是別人,正是縱身跳下懸崖,墜落長江,落難歸來的趙建國。
此時,他窮困潦倒,落魄不堪,飢餓與疲勞,還有傷痛的折磨,已經讓他形同街頭的乞丐。他的眼神蒼白無力,心裡暗自慶幸自己終於回到久違的故鄉。
劉佔元乘坐專屬的座駕安全抵達紐斯頓酒店,剛回到下榻的房間,他憤然地把屋裡遮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拉緊窗簾,緊閉門窗。隔絕外界所有的干擾,他時而站在屋子的央發呆,時而透過牆的小孔觀察隔壁的動靜。
隔壁的房間裡空空如也,除了床鋪,傢俱,檯燈,什麼都沒有了。他漠然地站在牆角發呆,覺得心裡也空『蕩』『蕩』,了無依託。
他呆立了一會兒,然後徑直轉身開門,拐過一個走廊,走向隔壁的房間,心情失落地開啟房門,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了進去。
他剛走到門前的通道,沒打算在往前走一步,彷彿羅樹林還在房間裡待著。他害怕自己驚擾了對方的美夢。
他呆呆地望著這間偌大的屋子,硃紅『色』的椅子仍然斜放著,連他昨天到給對方的那杯水還原封不動地放在床頭櫃。水杯的旁邊躺著那盒他拿來的止痛『藥』。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轉頭盯著掛在房間過道里的字畫。
陸軒彷彿幽靈一般,尾隨而入,他走到劉佔元身旁,默默地站著。
劉佔元看了他一眼,小聲地問道:“這字畫面的銘寫什麼?”
陸軒湊到字畫跟前,一邊仔細地辨認,一邊向他翻譯面的內容。
“該打的仗,我已經打過了。該跑的路,我已經跑完了。所有的信念,我已經守住了。”
劉佔元黯然地說道:“這是什麼狗屁至理名言?”
說完,他悄然轉身,撇下還在專心認字的手下,獨自離開。
“這是耶穌基督的信徒聖保羅的箴言,可惜後來他也跟耶穌一樣,被釘死十字架。”陸軒說完,回頭一看,才發現劉佔元早跑了。
落魄不堪的趙建國行動緩慢地走進一條空曠寂靜的小巷子。當他經過一個臭氣熏天的垃圾堆時,『迷』離的眼神放『射』出飢餓的光芒。
他嚥了幾下口水,極力抑制心裡山崩地裂般的飢渴慾望,盡力維持自己最後那點可憐巴巴的尊嚴。可是周圍除了自己的影子陪伴,一個人影都沒有。
他嚥了咽苦澀的口水,猶如一隻兇惡的野狼猛撲向面前那堆垃圾,彷彿一條惡犬,徒手扒開所有的垃圾,翻找自己想要的東西。
滿堆的垃圾被他翻得一片狼藉,最後他終於在一個幾乎碎掉的紙箱裡找到兩個腐爛的蘋果。
他如獲至寶地撿了起來,喜出望外地坐到泥濘不堪的牆根底下,狼吞虎嚥地啃咬著,這是他回到申城後的第一頓晚餐。
全身裝束黑不溜秋的劉佔元淡然地坐在雪白敞亮的餐廳裡,氣定神閒地吃完飯。他面前擺放著三份牛排和糕點,自從他離開西北以後再也沒有今晚這樣的食慾。
手下陸軒臉『色』憂鬱地坐在他旁邊,面對盤子裡熱氣騰騰的食物,一點都沒有胃口。他索然無味地坐著發呆,幾乎吃不下任何東西。
劉佔元卻吃得津津有味,他一邊細嚼慢嚥,一邊伸手去拿陸軒手邊的酒瓶。陸軒只好隨手推了過來,剛推到一半,他愣住了。
因為劉佔元向來滴酒不沾,今晚卻忽然喝酒,行為有些反常。劉佔元瞪了他一眼,他笑了笑,擰開瓶子,開始斟滿劉佔元面前的酒杯。
劉佔元抿了一口紅酒,默不作聲地望著對面的椅子。那是羅樹林先前的座位,現在空無一人,彷彿在靜靜地訴說曾經的過往。
吃飽喝足,劉佔元無精打采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關門窗,拉緊窗簾,彷彿一尊塑像,一動不動地站著發呆。
他心裡空『蕩』『蕩』的,像一個沒有靈魂的軀體。失去了右腿還能幹什麼?親手殺死了那個十分討厭的老傢伙之後,接下來該做什麼?
呆立幾分鐘,劉佔元戰戰兢兢地伸手拉開遮得嚴嚴實實的窗簾,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像窗簾後面隱藏一顆暗雷。
他開啟窗戶,俯瞰夜『色』籠罩之下的棚戶區。那片暗黑的地方像像叫花子身穿的衣服,捉襟見肘,破破爛爛。他靜靜地望著自己經常看到的地方,在紛飛的雨霧和蒼茫的暮『色』,肉眼無法看清萬千補丁的任何角落。
於是,他撿起擱在桌的那部軍用望遠鏡,仔細地觀望。只見那些破爛不堪的窩棚頂伸出的鏽鐵管裡冒出一股股濃煙。滾滾的濃煙之下,幾米見方的角落裡分佈一戶人家的臥室和餐廳。
棚外的泥地裡是全家人的活動場所,孩子們的遊樂場,以及所有人的公共衛生間,對那些連磚砌的灶臺都無處安放在窩棚裡的人們而言,它也是一個『露』天的廚房。
劉佔元透過望遠鏡,看到一對夫妻站在雨,煞費苦心地想點燃他們那個磚瓦砌成的灶臺裡的柴火。兩人費勁地鼓搗了半天,柴火只在紛飛的細雨冒起一股股白煙。
他們那個半大的孩子圍在旁邊哇哇大哭,看樣子已經餓得不行。只能透過哭聲催促父母趕緊想辦法弄飯吃。
那個小點的男孩則站在幾米之外,渾然忘我地嬉戲打鬧,自娛自樂。只見他頹然坐在泥坑裡,無憂無慮地翻滾和拋灑泥巴,他渾身赤『裸』,身髒汙不堪,像一頭剛剛出生的小牛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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